著我……”
可是在睡夢中,人是沒什麼力氣的,胸口被什麼東西壓著,怎麼也發不出嘹亮的聲音來——也許壓迫我的,正是睡眠的本身吧。周遭的雪原靜靜的迴盪著我微弱的喊聲。,微弱到讓我自己都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他對我笑。他眼睛似乎是有淚光悄悄的一閃。他說:“你沒有吃的東西,一個人是撐不下去的。”我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他拉開了滑雪衫的拉鍊,再拉開裡面毛衣的拉鍊,他胸膛的面板上面也有一道拉鍊。
他的最後一道拉鍊輕鬆地拉開,拿出來他的心。
“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把它吃掉。”他不由分說地盯著我,“可以在那堆火上烤一烤。吃完了如果還是撐不下去,就把自己的心也拿出來吃掉。會有人來救你的,我走了。”
他把他的心放在我凍僵的手上,是溫熱的。
然後我就醒了,在黑夜裡膽戰心驚,脖子裡全是汗。仔細確認了一下,胸口哪裡確實沒有拉鍊。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我開啟了房間的門,想去廚房找水喝。客廳裡有光,還有隱約的聲音。站在那道窄窄的樓梯中央,我看見昭昭在客廳裡席地而坐,電視螢幕微弱的光打在他表情複雜的臉上。外婆居然也在他身後的沙發上坐著,也在看電視,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祥和。
哥哥把昭昭帶回了我們家。他在廚房裡跟媽媽說了幾句話,然後媽媽滿面春風地出來招呼昭昭,“就安心在這裡住幾天吧,和自己家一樣的。”說也奇怪,自從我們搬到這裡來,就不斷有人來住,先是外婆,再是昭昭,包括頻繁留宿的雪碧。似乎老天爺知道我們家現在有多餘的房間了,不好意思讓他們空著。
“外婆,你不睡啊?”我說話的時候他們倆同時回了頭。
“人老了,睡得就少了。”外婆回答這句的時候看上去是無比正常的老人。
我端著水杯,也坐到了昭昭身邊的地板上。“你這麼喜歡看新聞啊?”我說。
電視里正放著本省新聞,不過可能是夜間重播的專題吧。看著有點眼熟,仔細想想好像我們中午的時候在飯店裡見過了類似的畫面。給我留下印象的應該是那個女主播吧。螢幕上一群急匆匆的人在奔跑,救護車,紅十字,**的身影,然後鏡頭切到另外一個角落,那些人在用力的尖叫和嚎啕,似乎根本不知道攝像機的存在。
“是永川的爆炸案。”我自言自語。
昭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那間工廠是我爸爸的。”
我側過臉去看了看她,他睫毛又垂了下來。“我知道的。”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說。
她灼熱的瞟了我一眼。我補充道:“哥哥跟我媽媽說的話,我全聽見了。”
他低聲說:“死了七八十個人,還有一些人被困在廢墟里面。不過多半是就不出來了,那種氣體有毒的,他們在裡面堅持不了多久。”
“別看了。”我尋找著遙控器,“你看了不會難受嗎?”
她把遙控緊緊地攥在手裡,再把那隻手看似無意的放在身邊的靠墊下面,“發生了事情就是發生了,我看或者不看又能怎樣呢?”
電視裡傳出來已經確認的死亡人數。一直很安靜的外婆突然長長的嘆了口i氣,“真是糟糕啊。”
“對,外婆,是很糟糕。”我不得不回頭去鼓勵一下外婆。
“有被困在裡面的工人的家屬打匿名電話給我爸爸,說要是不給個說法——”她居然笑了,“那個人說他知道我一個人在龍城上學,他能找到我。”
“我哥做得對,你應該在我家呆幾天,他們不會想得到你在這兒的。”
“我寧願他找到我,把我綁走,殺掉也可以。”他輕描淡寫的說。
“你開什麼玩笑?”我輕輕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發生這種事是要有人來負責,可是那個該負責的人不是你啊。怎麼輪也輪不到你頭上。”我從他手裡搶過遙控器,不由分說的換了個頻道。
外婆對於節目突然的條換沒有任何異議,依舊心滿意足地靜默著。
“你這麼說,”他認真的地看著我的眼睛,還是不大懂得怎麼做恰當的表情,“是因為你認識我,可你不認識電視裡那些死掉的,和被困的人。”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在想,也許他說的是對的。我只好伸出手,像個真正的姐姐那樣,揉揉她的頭髮——這個動作對我來說還真有點兒生疏,我只好盡力的、笨手笨腳的學**哥平時是怎麼做的。他沒有抗拒。她的脖頸似乎有點兒軟了下來,他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