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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就這人間地獄般的rì子熬上半年,拍花子的主兒也就會把那些巡馴服了的孩子分成個三六九等——相貌俊俏、體面伶俐的算作一等,賣到大戶人家,給那些不能生養的富戶人家當兒子傳宗接代。

身強體健、瞅著還能當個勞力的孩子算二等,自然是賣到了四九城周遭鄉下,給那些家裡頭沒有勞力的莊戶人家當了長工!

至於第三等的孩子,差不多都是那些身子骨弱、模樣也不濟的,換個仨瓜倆棗的就扔進了那些煤窯、砂場,半真不假的簽了張一輩子的身契,活一天干一天的牛馬活兒,幹到死了算完

再有一等更為喪了天良的,那就是把那實在是沒法馴服的孩子毀了面容、割了舌頭、殘了肢體,再扔到街邊去要飯!每天大早上遠遠的有人看著,到了晚上一總收了乞討來的錢,再拿著個架子車,拖豬狗一般把那些口不能言、四肢皆殘的孩子拖回去灌幾口殘羹剩飯。

要是撞見有沒能熬得過去的苦命孩子,那些拍花子連一領草蓆都不肯給了那些沒熬過去的孩子,只是朝著那沒熬過去的孩子唾上一口,再罵幾聲‘晦氣’,就此揚長而去,任由那沒熬過去的苦命孩子暴屍街頭!

只一想到小寶子已經落到了這幫子連人味兒都沒了的拍花子混賬手中,相有豹頓時鐵青著面孔,先是拽著那來報信的小徒弟一路疾行,到後來瞧著那小徒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索xìng把那小徒弟一把提起了擱在了自己的肩膀頭,照著那小徒弟指點的方向狂奔起來。

火正門裡這些個小徒弟,全都是跟著九猴兒在破廟裡掙扎求活過來的,一些旁門左道的求生法子,也多少從九猴兒那兒學了一星半點。順著扛在自己肩頭的那小徒弟指點的方向看去,在牆角邊、樹幹上、臺階旁,甚至是些商鋪門面擱在門臉旁邊的門板上,全都拿土坷垃畫了個猴兒圖案。雖說只是寥寥幾筆,但估摸著是那些孩子常拿著這猴兒圖案當了暗記,瞧上去倒還真覺得那猴兒花得活靈活現,頗有幾分靈動神韻。

越是順著街邊上留下的記號一路急奔,相有豹就越覺著自己靠近了天橋地界西邊的搗藥衚衕。當相有豹遠遠瞧見個掛在衚衕口前的搗藥杵時,九猴兒猛不盯地就從路邊一家雜貨鋪裡竄到了相有豹的面前,迎著相有豹高聲叫道:“二叔,你怎麼才來呀?我這兒都吃了這家掌櫃的半斤山裡紅了!你要是再不來,你給我那幾個大子兒不夠結賬,人家掌櫃的可就要把我押這兒打短工還債了!”

橫著身子擋在了相有豹的面前,九猴兒一邊大聲朝著相有豹吆喝,一邊卻是著急慌忙地朝著相有豹擠眉弄眼,嘴角還一個勁地朝著旁邊歪斜,顯見得是在提醒著相有豹周遭有不對勁的情形!

眼皮子都不帶眨巴,相有豹抬手把扛在肩頭的小徒弟放了下來,翻轉巴掌便朝著九猴兒腦袋上狠狠扇了一記:“叫你別四處亂跑,你倒好,我看個拉洋片,你就跑得沒了人影兒!這要是叫拍花子的把你給弄了去,我可怎麼跟你爹孃交代?!”

言談之間,相有豹一雙眼睛卻是不著痕跡四處打量了一番。順著九猴兒歪嘴指示的方向,相有豹很快就瞅見在搗藥衚衕的衚衕口對面,有倆共坐著一條長條凳子的中年漢子,手裡頭捏著花生慢悠悠朝著自己嘴裡扔,兩雙眼睛也是順著街面上來來往往的人上下打量。再仔細瞧瞧那長條凳子下面落著的一大堆花生殼,顯見得這倆人已經在這兒坐了不少時候了?!

看著相有豹也覺出來那倆坐在長條凳子上的人不對勁,九猴兒指著衚衕口一家二葷鋪子叫嚷起來:“二叔,您可答應過要帶我吃館子、見葷腥的!這眼瞅著都天黑了,我可真餓了啊”

大大咧咧地一揮手,相有豹那佯裝出來的大方模樣像極了那些剛進了四九城裡看新鮮的外路客人:“那吃過了飯可得趕緊往回趕,要不天黑透了都到不了家了”

嘴裡吆喝著些不著四六的話語,相有豹領著九猴兒和另一個小徒弟走進那家二葷鋪子,要了三碗寬韭菜葉兒白麵條和一碗軟溜肉片,再燙了二兩老白乾,埋頭狼吞虎嚥地大吃起來。

瞅著相有豹先是就著那軟溜肉片喝完了二兩酒,再把那軟溜肉片裡的湯汁分到了三個人的麵碗裡,兩個坐在長條凳子上的中年男人彼此對望一眼,全都把目光轉向了旁的地方

帶著孩子來四九城裡看新鮮的外路客人,差不離一多半就是京城裡力巴行中扛活的主兒。平rì裡在四九城裡吃大苦、受大累,好容易攢了幾個錢回家,在家裡邊那些沒離開過村子周圍方圓十里的鄉親面前,可是得把四九城裡吹得花團錦簇,天下無雙!

可真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