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身邊的壯年漢子不由得冷哼著低叫道:“撞鬼求城隍、臨時抱佛腳,說的可就是你這樣的吧?早幹嘛去了?”
無可奈何地看向了那冷著面孔的壯年漢子。貓兒爺賠著笑臉低聲應道:“統領大人,您這事由來得也太急了點兒,我手裡頭調教的這隻玩意,叼旁的都還練過幾回,這叼文書。。。。。。。這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這萬一有個失風走空,那您可也得多包涵。。。。。。”
打從鼻孔裡嗤笑一聲。那壯年漢子手裡頭抓著的南部式手槍再次指向了貓兒爺的脖頸子:“包涵?我倒是能包涵了你,可這差使還真就沒法包涵你!明兒天一亮,那清華園裡的教書先生就得從火正門堂口取了那份手札發賣出去,跟他照面兒的也都是些四九城裡數得著的人物。這要是手札到了那些人物手裡,估摸著關外可就得不太平。我這北府造辦處怕也得翻天覆地!到時候。。。。。。我落不著好,你倒是覺著你能好哪兒去?”
話音剛落,原本寂靜無聲的火正門堂口裡,猛地響起了個尖利的叫嚷聲:“快來人吶。。。。。。。有物件進宅子背倉了啊!”
伴隨著那尖利的叫嚷聲音,不過是片刻的功夫,火正門堂口內已然亮起了燈光。也許是沒想到還有人敢在專門吃伺候玩意這碗飯的火正門堂口裡耍弄背倉的手段,幾個粗細不同的嗓門,亂紛紛地在火正門堂口內叫嚷起來:“邪門了!放物件來火正門背倉?”
“都別裹亂!上鼠兒網,甭叫那物件跑了!”
“攔著點兒嘿。。。。。。。那物件奔北屋去了!”
“跑不了了。。。。。。。拿住了拿住了!”
耳聽著火正門中亂紛紛的叫嚷聲,蹲在牆根地下的貓兒爺頓時變了臉色,一雙手也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擱在調教玩意的行當裡頭,拿著調教出來取物叼珠本事的玩意上旁人家中竊取財物,被人叫做背倉。但凡是做這背倉買賣的時候叫人當場抓住,先來一頓臭揍指定是理所當然,捎帶手的還得把這做背倉買賣的人物擱在四九城裡玩家面前顯形示眾!
但凡是這做背倉買賣的主兒在四九城裡伺候玩意的玩家面前顯形示眾,那差不離也就算是斷了在調教玩意這行裡頭的活路——四九城裡爺們都好個面子,這見天兒跟個做背倉買賣的一塊兒廝混。背地裡能不叫人議論自己沒安好心麼?
雖說是心疼著自己那隻蜜狗才剛開張做這背倉買賣就落到了火正門中人手裡,可貓兒爺倒也還真沒忘了自己也還得靠著四九城裡伺候玩意的玩家吃飯求活。像是叫蠍子蟄著了屁股一般,貓兒爺猛地從牆根底下跳了起來,扎煞著兩隻巴掌朝那陰沉著面孔站起身子的壯年漢子低叫道:“統領大人,今兒這趟活兒算是砸了!您給我那小黃魚我可也不敢收,我全都還給您!我這兒可就得先走一步了。。。。。。。”
毫不客氣地將手中的南部式手槍指向了張皇失措的貓兒爺。那壯年漢子冷笑著低喝道:“你這隻貓兒還真敢琢磨?壞了爺的差使,就這麼一張嘴就想脫身不是?左右今兒是驚動了那些個火正門裡的人物,今兒就借你一條小命告訴他們,甭想著能擱北府造辦處的人物跟前耍橫充楞!”
都沒等貓兒爺驚叫出聲,那壯年漢子已然扣動了南部式手槍的扳機。伴隨著貓兒爺一聲全然沒了人腔的慘叫,那壯年漢子卻沒能聽到手中南部式手槍打出的脆響?!
拉動著槍機,那壯年漢子側著腦袋看了看從彈倉中跳到了自己手中的那顆子彈,很有些惱怒地自言自語著:“這他媽東洋人的傢伙什就是靠不住!伺候祖宗似的伺候著這槍,可倒還沒想著子彈還能是顆臭子兒?!”
渾身上下的冷汗都淌到了腳後跟。貓兒爺眼瞅著那壯年漢子又要扣動扳機,腦子裡已然盤旋過無數回腳底抹油的念頭,可一雙腿卻是死活都不聽使喚地一個勁兒發抖。眼睜睜看著那壯年漢子再一次將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自己,貓兒爺也不知道身上是打哪兒來的一股子濁氣,猛地翻手抽出別在腰後邊的一把小攮子,怪叫著朝那壯年漢子身上捅了過去。
也都不知道是猝不及防、又或許是天太黑壓根都沒瞧見貓兒爺的動作,那壯年漢子愣是叫貓兒爺玩了命捅出去的一刀扎進了心口,連吭都沒吭一聲便坐倒在地。一手捂著心口上那把貓兒爺壓根都沒拔出來的小攮子,一手抓著的南部式手槍卻依舊顫巍巍地再次指向了貓兒爺。
猶如被厲鬼當面追魂一般。嚇得肝膽俱裂的貓兒爺扭頭便順著黑漆漆的衚衕跟頭把式地跌撞著逃去。而在貓兒爺身後,火正門堂口中的吆喝聲也愈發地響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