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因山脈連綿,時有不通,不得不改向重行,行程方向稍稍偏北,一路上逢車搭車,遇橋過橋,更多卻是徒步,路過集市摩肩接踵,人聲鼎沸,亦有荒山野嶺,人跡罕見,不知不覺間,行程已有三千里。
周乾的鞋襪已換過五六雙,面目手腳亦被日光曬得稍黑,若是走驛站,憑小劍仙的名號,日夜駕良馬,坐舟船,自是無這般苦受,只是入世修行,若只是貪圖享樂,那意義便無了,不若待在青城山更好,這些時日,縱遊大地山川,危崖峭壁,見人獸植種,各色異景,俗世紅塵,熙熙攘攘,心境不免開闊許多,連近三月沒有動靜的法力復又緩緩增長,算是意外之喜。
‘唧唧、唧唧。’鳥鳴聲響起,一道青色身影從天而降,停在周乾肩部,毛絨絨的鳥頭很是親熱的蹭了蹭周乾,“又去找到什麼好吃的了?”這青鳥腹中飢餓時,便會在山林間捕獵野獸,叼來讓其烤制,活的很是瀟灑,不知是否是周乾錯覺,這小鳥兒似是又大了一圈,不知是吃食影響,或是吞入那龍鱉內丹緣故;可這次卻是不同,青鳥鳴叫連連,翅膀撲扇,直指某個方向。
“有精怪出沒?”周乾猜測道。
鳥頭直點,便按照所示方向前行,走了四五里路,漸漸地上顯出一獸道,三尺粗細,藤蔓壓折,草木斷裂,卻沒有腳印痕跡,猜測約是蛇精一類,悄悄跟上,又是數百步,卻是到了盡頭,心中一緊,這妖物估計是躲藏附近,伺機埋伏自己。
鳥鳴聲越加頻繁,似有焦急之意,不知何故,焦躁之感越強,好似心火燃起,反應漸漸遲緩,樹葉沙沙落下,一張人臉陡然落下,距離自家僅有一尺,緊切間,卻見那臉面卻是一位女子,妖嬈魅惑,名嬡美姝,一時間竟是看呆了,那美人一睜眼,綠目豎瞳,一張嘴,尖牙鋸齒,撐開血盆大口直可吞下週乾人頭——
危機關頭,體內太清氣迸,刺入百會、神庭、上景三穴,神志一清,不及多想,向後一仰,鐵板橋使出,毫釐間避開,雙眼只見得水桶粗細的蟒身自上滑過,連忙又是一個轉身,退開四五丈,得多虧其身手不俗,全身骨塊可隨意轉動,若是常人,恐怕早已筋斷骨折。
周乾脫離埋伏後,連忙打量這精怪,卻是一頭人面蟒,人頭蟒身,四五丈長,口吐蛇信絲絲作響,不知何時,四周被淡淡青煙籠罩,乃是毒霧。
“深山有妖,化作女身,偶遇書生,吞口食之,話本里說的就是你這種精怪吧!”周乾冷冷道,放出柳木劍,白光刺向人面蛇,這蛇精身形極其靈活,自樹木間滑動,劍光一時不能傷之,猛然回頭,口噴毒液灑向飛劍,周乾機警,連忙掐動劍訣,劍光分化出三道劍影,毒液射穿其中一道,卻未傷及本體,落在後方杉樹上,合抱之樹立馬腐蝕大半,看的周乾眼角一跳,這毒液竟然克木,自家柳木劍可沾不得一絲。
似乎那人面蛇體內毒囊厚大,毒液片刻不停歇,周乾劍光變幻不定,繁雜精密,似守實攻,倒是勢均力敵,只是全神貫注下,連離火珠都使之不得。
忽然周乾心神有一絲懈怠,劍光稍稍偏亂,一口毒液擦邊而過,驚得其冷汗直冒,原是青煙鑽入心肺間,體內太清仙氣已然鎮壓不得,神志漸漸不清,暗道一聲糟糕,自家似乎不是這人面蛇對手,再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打不過如何?自然是該叫幫手了,口中呼哨一聲,早已埋伏在旁的青鳥俯衝而下,那妖蛇正全力吞吐毒液毒雲,渾然沒注意危機降臨,被青鳥嘴喙一啄,抓破右眼,叼走眼珠,痛吼一聲,撲向這惡鳥。
禽獸只尊天性,少有謀略,重創之下不知進退,仍想傷人,周乾覷得良機,全力施法,飛劍化影,五道劍光斬向蛇精身軀,本來劍影有形無質,傷不得人,周小劍仙這裡卻是討了個巧,使出猿公劍訣中的三起三落之法,劍光瞬息間轉了五次,劍勢連綿,如大江奔流,乃是他於御劍一道難得巔峰之作,肉眼只見三丈白光耀眼奪目,任憑蛇鱗甲如何堅硬,卻終是擋之不住,上半截蛇身轟隆落地,人面蛇本想吞掉青鳥再逃,沒料瞬息間斃命,這就是劍仙的本領!
周乾施展完這一招,法力虧空,抑制不住體內蛇毒,癱坐在地,右手無力的揮了揮,好在青鳥通靈,跑到蛇屍前啄了幾下,叼走一拳頭大小蛇膽,遞到面前,周乾服下後,盤膝閉目,煉化其中膽汁,好半晌,面色由蒼白便紅潤,逐漸好轉。便是因天地間自有生滅之道,劇毒之物附近定有解毒草木,這蛇膽便是這人面蛇毒汁的解藥。
半晌後,額上滿是汗珠,哇的一聲吐出黑血,滴落在花草上出嗤嗤的響聲,終是去了致命之敵,周乾渾身乏力,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