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抬頭,眼中竟有滄桑之色,鄭重的彎腰鞠躬:“多謝酒前輩了。”
“小事,小事耳!”酒道人往外走“我去看看那幾個老蠢貨,也商量商量日程——”
突然停下腳步,認真道:“還有,以後便叫我師傅吧,這前輩二字真是聽得滲人的荒!”
不一時,外面隱約傳來爭吵聲,半晌方停,似是與自家有關。
七日七夜間除了偶爾用些米水,周乾寸步不離,草地上已被其跪出兩個小坑窪。
終歸是要走的,周乾專注的看向兩座墳墓,似乎要把其映入心間。
突然想起一物,從懷中掏出一木匣,這還是七日前偶然間從周詢書房暗格中找到,這暗格平素也只有師徒二人知曉,其中書冊記載著周詢突破肉體凡胎極限的經驗秘法,是其心血所在,亦是使其殞命的原因之一。其中文字周乾現在看來卻也是難以捉摸,聞所未聞。
想了想,徒手在墳前挖出一小坑,把其埋入其間,塵歸塵,土歸土。
“師傅,招兒姐,你們為了我失了性命,周乾愚笨,還是想不出我憑何值得你二人犧牲,但我再也不會自責逃避,這條命便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會揹負你二人性命而活,以前的狗蛋,現在的周乾,從今以後,不再是賤命一條!”
一個時辰後,三道遁光沖天而起,向北邊遁去,正是酒道人一群正道劍仙,在其軟磨硬泡下,終歸在洛都留了七天;七日後,卻是加緊時間,畢竟距離正邪鬥劍之日僅有十數天了。
由於與赤身教妖人鬥法損傷太重,除了峨眉派謝玉蝶還可御劍外,另外二人均是重傷,便是謝玉蝶,亦是遁緩慢,只得被天萍子與黃符帶挈。天萍子自知自家愛徒趙卓被害後,臉色一直鐵青,沒有話語,劍光裹上另外一個女弟子便自顧飛去,只剩下天一道門黃符與火島火目子面面相覷,火目子道行淺薄,一日三千里下只得勉強跟上,帶不得人,只有勞煩黃符真人帶上另三人,好在黃符真人豁達,倒也相安無事,只是這黃符真人頗愛嘮叨,尤其是對自家徒弟——
“好徒弟,手腳斷掉也無甚事,待此戰過後黃老道便去采薇山落霞洞找白芸大師求一片千年仙藕,老道洞府內還存有半碗天一神泥,續上後便與常人無礙,還有種種妙處——”
“飛兒啊,黃老道知道你要補身子,七日間特意飛了兩百里去凡人集市買了許多吃食,還有你最愛吃的豬蹄,快些嚐嚐,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徒弟,是黃老道疏忽了,老道想了想,以你之道行,獨自下山修行是有些危險,吾聽師妹苦竹說西海有惡蛟出沒,遲些時日黃老道便去斬了它,為你煉製蛟神符,正遇見危難之時,打不過亦可逃的掉!”
“好徒弟啊……”
“黃老鬼你夠了!”酒道人看不過眼,放下酒壺,罵道:“知道的認為你在疼自家徒弟,不知道的還以為祝家小胖子是你與凡間女子生的私生子呢!我說這祝飛好歹是道門親傳弟子怎地一副熊樣,看來都是你慣的,一路呱噪到現在,便是你不煩,酒鬼也煩了!”
黃符真人對酒道人可沒好臉色,鬥嘴道:“酒鬼你個老匹夫,黃老道疼自家徒弟關你何事?再胡言亂語,小心黃老道把你丟下,看你的嘴硬還是身子硬!”
“好了,好了,師傅師叔,你們就別吵了!”祝飛連忙把滿嘴雞肉嚥下,抹了把油膩膩的嘴角,滿臉通紅勸解道。
四人所乘乃是一艘青玉小舟,四五丈長,一丈寬,無杆無帆,御空疾飛,護欄之上有青色護罩擋住四面寒風、白雲,偶爾越過禿鷲鵜鶘,此間高度尋常燕雀已然飛之不上。
三人在船頭,周乾在船尾憑欄俯視,酒道人撇了撇嘴,道行大降後鬥嘴也不硬氣,搖頭晃腦的走到船尾,低頭看了看,道:“風景如何?”
“山川如帶,河流似線,城池變點,從未見過這般壯闊景象!”周乾感慨。
“你沒見過的還多著呢,現在覺得劍仙如何?”
“少了點仙味,多了點人味。”周乾嘴角微微往上提。
“那是你遇到老道我與黃符老鬼,我二人在同道眼中可是向來不顧身份,沒大沒小,你若是遇到峨眉派的那些老頑固們便不會這般想了。”酒道人毫不客氣道。
“好些了?”
周乾面容一滯,神情黯然,半晌,才搖了搖頭。
“也對,”酒道人自嘲道:“若是老道說兩句話便能改人喜怒,那老道早不是劍仙,而是真仙了。”
“這些時日,多虧酒前、酒師傅您的照顧!”周乾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