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這次來,本來是要辭行的。
到了這時,也就真的成了辭行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都沉默了下來。除了具體的事務之外,當真是沒有什麼話好說。
也許這個女子在等他找個什麼話題,馬璘並不確定,不過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挽留的話說一句就夠了。她畢竟會要離開的。不可能再改變。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不過並沒有持續太久,興胡女子默然向馬璘躬身行禮,然後就邁步走出門去,依舊是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見到米雪離去,馬璘長出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
還真是驕傲啊。
驕傲的外殼之下,是無比的柔軟。輕輕的觸碰,便可能造成極大的傷害。
他很明白她的心思,也知道她的決定。他知道她的不捨,也知道她的倔強,對於她的決定,他只能是給予尊重。
她的過往他其實並不在乎,然而她自己太過在乎,所以便只能是如此。這些東西是不能被觸及的,觸及之後只會給她帶來傷害。
不過之前便是如此,又沒有什麼改變。他也不能安慰她什麼。所以只能讓她離開。
大批的安西密探早已等在外面,見到米雪出來之後便一同上了戰馬。在這些部下面前。興胡女子的神色已經恢復剛硬,並沒有回頭多看一眼,便即策馬往龜茲城外而去。
她這次去大食,是要帶著大量的安西密探一同過去的,畢竟安西密探的重心,也得轉移到蔥山以西。
磧西總督府便是原來的大都護府,依然是在龜茲城中。如今馬家作坊區域已經比龜茲城大許多了,可由於日漸嚴重的汙染問題已經不適合居住了,所以總督府依然是設在城中。
這一次米雪帶著安西密探去河中,不準備走蔥嶺守捉——大龍池——護密——吐火羅這條已經打通的道路,而是準備到疏勒之後直接翻越蔥嶺,進入大唐的忠實屬國東拔汗那,也就是後世的費爾幹納盆地。
這一條道路極為險峻,米雪這次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打通這條道路,為安西軍來去蔥嶺南北開闢一條新的通道。這條路若能成功打通,將來跨越蔥山就多了一條通道。
不走蔥山南麓而走這一條路這件事情,米雪並沒有告訴馬璘,而是自己做的決定。
馬璘對她極為信任,安西密探的事務全部都委託給了她,可以說就是一個甩手掌櫃。
離開了龜茲城許久了,米雪抿了抿嘴唇,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來,繼續向著前方馳去。
有些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與其自取其辱,不如永遠埋在心裡。
他應該明白,不過她不會說出來。
自長安回來,去受降城找到他之後,已經見過不少次了,也該知足了。
馬蹄敲打著冰冷的地面,如同雷鳴一般。冰冷的土地騰起的煙塵極少,龜茲城漸漸地消失在視野之中。
美麗的興胡女子抿著嘴唇,再也沒有回頭。
……
這個冬天,安西這邊亦是有著巨大的變化。
兩座學堂終於是徹底建立起來了,建築大量使用了馬家作坊的新材料,青灰色的建築看上去極為冷峻。從長安城招募而來的文人們一批批的到了安西,如今正在學習著馬璘編制的各種小冊子,為學堂的開學做著準備。
裡面的東西,其實他們也不懂,不過馬璘對他們要求極為簡單,能夠做到照本宣科就是了。在學堂裡擔任教習的待遇極高,足以將他們留在這裡。
安西四鎮和磧西三州漢民子弟中招募的少年人,也都做好了進入學堂學習的準備。他們早就到了這裡,經過了一個冬天建校的鍛鍊,已經是有所成長。
聚在安西的商人越來越多,除了胡商之外,漢族商人也有不少,馬大將軍沒有了兔死狗烹的危險,磧西變得更加興旺,中原的大商人們也開始把目光投向這片土地。
馬家作坊生產的各種東西,都被他們源源不斷的運走,留下大量的財富。有著冒險精神的,居然開始嘗試越過蔥山,把生意伸展到河中去。比如蜀中裴氏,已經開始參與都督府的招標,承擔了一些運送物資的任務。
冬日裡安西的發展並沒有停頓,反而是顯得蒸蒸日上。
漢族商人進入磧西,馬璘是極為願意的,這本就是他努力的目標之一。所以對於將視野投向這片土地的漢族商人,馬璘也給予了極大的優待。
有部分文人沒有選擇在學堂任職,而是直接去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