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河順流而下,向著下游疾馳而去。
……
一月的長安城依舊寒冷,市面上卻是依舊繁華。
這一年來,長安和安西的貿易尤為繁華,自安遠門直到莫賀延磧,沿途商隊不絕於道。馬家作坊生產的東西不單是有軍品,民品也越來越多,各種成品從龜茲運過來,價格高昂卻極為受人追捧,而需要的各種材料也源源不斷的從長安運過去,賣給越來越龐大的馬家作坊。
長安西市靠近安遠門,乃是胡商簇擁之地,由於和安西貿易的擴大,今年的長安西市顯得尤為熱鬧。不過西市之中,也是發生了一些變化,那就是原來時常能看到的大食商人少了很多。確切點說,就是凡是信奉胡大的商人,不管是阿拉比亞人還是波斯人,都再也沒有在市面上出現。
沒出現的原因,自然是死了。
如今大唐朝堂之上張巡位高權重,參與議政的大臣多是張巡提拔上去的,都對張巡言聽計從,這些人的死,都是因為張巡這位當朝右相下的命令。
就在馬璘兵入呼羅珊後不久,在長安城乃至整個大唐,小張探花對於信奉胡大的勢力展開了清洗。他未必明白為什麼這樣做,卻還是選擇了相信馬璘,決定聽從馬璘的建議,所以信奉胡大的商人也就遭了秧。
唐律不流行株連,張巡雖貴為首輔,可長安城天子腳下,自然免不了縮手縮腳,所以這些商人自己被砍了腦袋,家人倒是沒有被牽連,不過所擁有的財富卻是被張巡直接沒收,充入了國庫之中。
這在大唐乃是前所未有之事,自然在朝野之間引起了一番物議,雖然張巡給這些人扣上了蓄意謀反的帽子,然而長安人大多是不相信的,不少人認為張巡是看上了這些人的錢財,這於大唐而言自然是極大的恥辱。有人在朝堂上當面指責張巡陰狠,市井之中議論更多,甚至有文人把這件事和張巡無後之事聯絡起來,言說張巡之所以絕後,就是因為心腸太狠,殺戮太過。
張巡手腕卻是極硬,絲毫不顧朝野的議論,依然堅決在大唐境內推行這一政令。天下十五道皆是如此行事,信奉胡大的商人腦袋落地,財富被官府沒收。到了最後,竟至於在廣州港引起了一場真正的叛亂。
那裡本是大食商人聚集之地,其中信奉胡大的也有不少,眼見大禍臨頭,信奉胡大的商人聚集起來,竟然想攻佔廣州城。然而張巡卻是早有預料——這亦是馬璘指點過的——暗中已經設下了陷阱,結果將造反的大食商人一網打盡,獲得了大量的財富。
這件事情爆發之後,反而是坐實了胡大信徒蓄意謀反的事實。整個行動侷限在信奉胡大的商人身上,最後獲得的財富極為驚人,都是被張巡充入了國庫。
這件事情平息下來已經有幾個月了,如今長安西市之上已經恢復了秩序,信奉胡大商人留下的空子都被別的商人給填補了。
張巡這樣的做法,其實還是留有隱患的。一家只殺一人,剩餘的還是摩柯末的信徒。不過他畢竟只是右相,不能真的倒行逆施,一點兒不顧物議。
這便是掣肘之故,以張巡的性子,自然是想大開殺戒,不過暫時也只能是做到這一步。
傍晚時分,天氣極冷,西市快要到收市的時間,一支小小的駝隊入了安遠門,徑直進入到了西市之內。
這樣的駝隊極為常見,自安遠門直到龜茲多得是,自然引不起什麼疑惑。這本也就是尋常的一個駝隊,運送的也是尋常的貨物,駝隊裡的人也沒有什麼出奇的。
兩個在駝隊裡做了一路苦工的漢人領了辛苦錢,也就離開了西市。
收市的銅鑼聲在身後響了起來,一臉灰土的趙廣站在街角的陰影之中,仰頭看了一眼蒼茫的暮色,神情極為複雜。
第五百二十八章賊咬一口
萬里迢迢,終於是回到了中原。磧西的經歷,宛若是一場噩夢一般,到了這裡,噩夢才是完全醒來。
前面那道瘦弱的人影已經去得遠了,趙廣看了一眼遠去的那人,眼底現出一絲畏懼之色,悄然轉了身,走向了街道的另一邊。
……
扶風郡王府。
在延康坊,這是最為有名的所在。被火藥炸燬一次之後,新修建的郡王府大門極為氣派,與對面的河中集團大門遙遙相對。相比河中集團馬車進進出出的繁忙,長街這一邊卻顯得頗為冷清。
大捷的訊息不斷從蔥山以西傳過來,如今馬大將軍正是風頭正勁之時,砍了幾百個人頭的小張探花在長安城內惡名昭彰,而在蔥山以西砍了幾百萬人的馬大將軍卻是被人們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