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炸沒了。”
高林山和古元欽對視一眼。神色都是變得極為沉鬱。
“把將軍送到臥房休息,讓軍醫過來。封鎖府門,這件事情不可外傳,一切等將軍醒過來再說!”高林山擰著眉頭,擺了擺手道。
眾人皆是點頭,若是將軍當真有事,磧西的天就要塌了半邊,好在將軍沒事——高校尉說將軍沒事。那終該是沒事的。
眾人用磧西這幾年才裝備的軍用擔架抬起馬璘,到了馬璘臥房之中。高林山令親兵們大部分都出去,只留下幾個親兵首領在旁邊守著,他的臉色亦是極不好看,之前說什麼將軍沒事不過是為了寬慰人心,這個時候,大夥兒終歸是需要個主心骨的。其實將軍傷勢如何他也沒有把握,畢竟他不是專門的醫生。
沒過多久,幾名醫生都過來了,這些都是軍醫。安西新軍延攬了不少高手醫者,這些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幾人見到是將軍昏倒也是嚇了一跳。連忙解開了親兵們包紮的傷口為馬璘重新檢查傷勢。
“腿上火雷碎片頗多,還好沒傷到骨頭,別處傷的比較少,看樣子是震得不輕,火雷爆炸之前,將軍應該用東西擋住了要害——估計是桌子。”為首的一位軍醫抬頭道。
“那就是沒大事了?”高林山連忙問道。
“這個不敢說。——彈片在肉裡面必須要儘快取出來,把火把舉高些。”
幾位親兵首領連忙高高舉起火把,把房間照得極為明亮。那領頭的軍醫從藥囊裡拿出一個皮袋,開啟上面的塞子頓時有濃郁的酒香溢了出來。幾位親兵首領和高古二人皆是抽了抽嘴角,這也是馬家作坊出品的東西,如今只供軍中,大部分人都是領教過這東西的厲害的,喝到嘴中那是美味,可是淋到傷口上那種滋味就別提了。
“將軍,得罪了!”那軍醫恭敬道,直接把皮袋裡的東西淋到了馬璘的腿上,馬璘卻是動也未動。
用西州大練擦去腿上的血跡,那位軍醫拿著鑷子便在馬璘的腿上找起彈片來,另外幾位軍醫打著下手,看著馬璘的雙腿不斷冒著鮮血卻是動也不動,都覺得有些憂心,為首的軍醫卻是極為利落,不斷從血肉深處扒出大大小小的彈片來,放到托盤之中,不多時托盤上便是放了幾十塊彈片了,大的有如銅錢一般,小的只有麥粒大小。
“孫先生,將軍當真沒事麼?”高林山忍不住問道,“鑷子刺那麼深,將軍都沒有絲毫反應……”
“我可沒說沒事,我只能說火雷沒有傷到將軍要害。”那孫姓軍醫頭也不抬,從馬璘腿肚深處拿出一塊彈片晃了晃,另一位軍醫連忙呈上托盤,孫姓軍醫鑷子一抖,彈片落在托盤之中,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高林山也不再多說,擰著眉頭看著孫姓軍醫施為,心中卻在想著烈酒和鑷子都沒有反應,將軍怕是傷得不輕,可是傷口都集中在小腿之上,又不該有致命的傷勢……思前想後,一時間也是心亂如麻。
究竟是因為什麼,段君子和將軍居然鬧到這個地步,落了個一死一傷!
一條腿清理完畢,孫先生讓邊上一位軍醫拿出一袋烈酒,如法炮製澆在馬璘另一條腿上,然後用白練擦去血跡和黑灰,露出大大小小的猙獰傷口。這個過程之中,馬璘依舊是動也不動,那孫先生臉色卻是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快速的一個個傷口逐個清理,然後命打下手的軍醫做後續處理,大的傷口用沁過烈酒的線縫合,小的則是直接包紮起來了事。
大半個時辰過去,終於是清理完畢,這個時候托盤已經被血色的彈片鋪滿。孫先生拍了拍手,便去旁邊的胡床上坐了,靠在胡床背上閉目養神,幾位軍醫處置完後續事情之後也退到一邊,有的找到了椅子,還有的直接就是席地而坐。將軍還沒醒來,他們自然是得在這裡侯著,萬一有事要及時處置。
親兵首領們和高古二人此刻也都沒有睡意,站在屋內不時看著床上雙目緊閉的馬璘。這件事情對於磧西來說實在是太大,只希望將軍能夠快些醒來,不然磧西的天就要塌了。
高林山看著孫先生,想從他的神色之中得到一點兒信心,孫先生明顯也沒睡著,雙目微垂動也不動,神色卻是極為平靜。
自將軍成為磧西之主以來,磧西邊軍的改變是方方面面的,不單單是擴軍十萬和元戎弩、火雷等軍中利器,也包括條令、佇列訓練、軍中衛生習慣等等等等。而完備的軍醫體系,也是磧西邊軍快速發展的一個方面。
其實這兩年磧西邊軍作戰流血極少,最多的一次也不過是杜懷光的蒲類海一戰了,隨著磧西邊軍的優勢不斷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