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馬璘原本還以為自己的到來改變了王正見的命運,老將軍不會這麼快就病逝,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
田名遠順著山道走了上來,低聲道:“封大夫說,都護大人想要見將軍一面,一直忍著不肯離去,不管將軍手頭有什麼事,都一定要馬上返回安西一趟。”
馬璘點了點頭,低沉道:“我知道了。名遠,你比馬勇馬強都要老成,暫時代我駐紮此地。這個地方絕不能出問題,我現在就回去。”
“是,將軍!”田名遠大聲應道。
回到營帳裡叫了岑參,這個文人在這裡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易,不能真的在這裡出什麼意外。在這裡就是截殺想要翻山的羌人,只需要能拿刀子的殺才們,岑參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聽說都護王正見已不久於人世,岑參也不由得嘆息一聲道:“千里突襲,火焚碎葉,何其壯哉!一代名將,不能戰死沙場,卻要死於床簀之上,實為一大憾事。”
馬璘點頭,沒工夫跟他多說,叫過來幾個親兵隨行,直接令一名親兵蹲下,要岑參讓這位親兵背上。
從桑株達坂到于闐的道路極為難行,能騎馬的地段不多,所以馬璘這次來設伏根本沒有帶戰馬,只是帶了一些犛牛。犛牛到了這裡便被當做食物,已經吃的沒有多少了。現在要想下山,所有人都只能步行。
岑參聽了哪裡肯依,漲紅了臉叫道:“將軍何必羞辱於我!參雖是一介書生,卻也在此捱了三十餘日,我能自己走上來,便能自己走下去。”
馬璘沉聲道:“夫子,若是平時,我自是讓你自己走下去。現在我須要快速趕回安西,不能在路上耽擱太多。夫子的速度肯定跟不上我們,還是快些上去吧!”
岑參仍是不肯,馬璘哪裡有空和他囉嗦,大手揮了揮。那親兵直接把他一把背了起來,便是向著下邊走去。
岑參還要喊叫,見馬璘瞪了過來,只好悻悻然閉嘴。他也明白將軍對都護極為尊敬,現在趕著回去見都護最後一面,這個時候惹怒將軍,未免太過不識時務。
“名遠,小心一些。”
“知道了,將軍!”
幾名親兵輪流揹著岑參,一行人快速的向著山下走去。花費了兩天多的時間,這才到了平地之上。
從巡弋的唐軍斥候那裡要了戰馬,馬璘一行人快速趕往皮山鎮,在交待韓武派人往桑株達坂再送一批給養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往安西。
一路上不斷在馬鋪駝鋪更換坐騎,根本不顧惜這些軍中寶貝,十日之後終於是趕到了安西。再次見到王正見時,馬璘的心中也是猛然一顫。
老將軍躺在榻上,胸腔裡不斷髮出難聽的雜音,臉色卻是極為不錯,見到馬璘立馬掙扎著坐起身來,大笑道:“仁杰,你終於是回來了,老夫還以為見不了你了,呵呵!”
之前在門外先見了封常清,封常清說王正見這幾天根本坐不起來,今天清晨忽然就變得這般精神。馬璘看著王正見這個樣子,如何不知道這是迴光返照,心中更是黯然。
大詩人岑參最為感性,站在旁邊眼圈已經有些紅了。
“岑夫子,老夫死後,墓碑之上寫些什麼,就勞煩夫子你了。”王正見發現了岑參,呵呵笑道。
“都護大人放心,岑參必定為都護做一佳傳!”岑參大聲道,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都護好好將養身體,病一定能好起來的。”馬璘輕聲道。
王正見大笑:“仁杰,這話你自己都是不信,又如何能騙得了老夫!老夫自己的病自己清楚,刀口上舔血一輩子了,生死之事難道還看不開麼?”
馬璘沉默點頭。
“仁杰,老夫若不是想要再見你一面,早就進棺材了。老夫要你回來,是想親自問你一句話,究竟何時能重開碎葉軍鎮?”王正見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看著馬璘,嘶聲道。
封常清向著馬璘使了個眼色,卻被王正見發現,王正見沉下了臉,喝道:“封二,我還沒死呢,你做什麼怪!我又沒有問你,你讓仁杰自己說!”
封常清尷尬一笑,不再說話。
“仁杰,老夫再問你一遍,何時能重開碎葉軍鎮?”王正見大聲道,聲音已經是有些顫抖。
馬璘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早則五年之內,遲則十年之內!”
“當真?”王正見逼問道。
馬璘點頭,大聲道:“各位都給我做個見證,十年之內若不能重開碎葉鎮,我馬璘自己去地下見都護大人!”
“十年之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