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胡斯錦幫他配齊了助手,韓江春啟程去了寧州。
韓江春身高體壯,跟在秦墨後面染了身流氣,他本是盜匪出身,投效右廂後又經常幹些髒活,對江湖上的一套熟的不能再熟。這次他裝扮成一個在家鄉殺人後潛逃在外的嫌犯,在寧州附近轉悠了十幾天,終於落入了裴讚的眼中,一日午後,他在一間麵店裡被店主灌醉,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吊在一間黑黢黢的屋子裡,三個凶神惡煞般的公差輪番拷打他,要他交代殺人事實,韓江春說了一遍又一遍,便是細節上也毫無出入。
三個公差對了一眼,認為他沒有說謊,這才將他放了下來,問他是否願意去邊境軍中效力,將功贖罪。京西北戰事頻繁,士卒極苦,常招募犯罪之人從軍,以軍功折罪。公差問這話並無不妥,韓江春更是求之不得,連忙答應。
韓江春先在新兵營裡混了幾天,就被裴贊挑走,帶到野外軍營封閉訓練,過了半個月,有大將到營中優中選優,將他和其他九十九人選走。
又訓練了半個月,裴贊安插在軍中的親信朱貴將他秘密招募為死士。韓江春查明裴贊以剿匪為幌子招募了五百死士,優中選優,最終挑揀出一百名精銳,施以軍法,誘以富貴,將之打造成一口絕佳殺人的利器。
第667章 甘露之變
田萁由此判斷,這場宮變將以裴仁勇的邠寧軍為主,這批死士將扮演重要角色。邠寧在長安之北,距離長安尚有數百里距離,駐軍非有宣召不得入京,而京中沒有大事發生,皇帝又有什麼理由宣召藩鎮駐軍進京?裴仁勇將如何運用這支力量呢。
這個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大和二年十二月初,貞元、永貞、元和年間的大宦官李忠言入冬之後病死,這宦官既是李涵祖父憲宗皇帝李純幼年的保育師傅,也是他父親穆宗皇帝李恆的保育師傅,一身保育了兩代帝王,功勳彪炳。大唐以孝治天下,為了顯示自己的孝,李涵下詔厚葬李忠言,在渭水之北靠近邠寧境內的會龍川建造他的陵寢,並下令宮中宦官無論職位尊卑一體前往祭拜。
會龍川距離邠寧邊境已經很近,輕騎兵半天即可到達,此地西南是關中重鎮奉天,鎮守大將劉鳳山是鳳翔節度使李先奕的親信,李先奕是忠誠於皇室的,劉鳳山是他的結拜大哥,自然也非仇士良的人。
綜合起來一看,李涵的用心已經很明顯,借李忠言的葬禮把京中宦官們都引出長安,在會龍川一鍋燉了,永絕後患。
此計若能成功,困擾大唐的痼疾將被徹底剜去,大和中興有望了。
但田萁斷定此計不能成功,仇士良跟王守澄不同,他的耳目很靈通,執掌“觀天之目”的林英對他是忠心耿耿。“謀成於密而敗於洩,故三軍之事莫重於密。”這是李茂的名言,雖然田萁一直懷疑其真正的出處,但這話無疑是有道理的。
皇帝和他的謀臣策動這麼大規模的計劃,怎能確保不漏一點風聲,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窺出了端倪,又豈能瞞得過仇士良和林英的眼睛?一旦洩密,又怎能成功?
果然,十二月中,夏州上報吐蕃寇邊,仇士良一反常態立即出京巡閱駐軍,揚言要全殲來犯之敵於夏州城下。軍情大於山,自然也就顧不上李忠言的葬禮了。
此計未成即洩,但田萁料定李涵和他謀臣還有別的計謀,而且會立即使出來,因為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場激鬥必須分出勝負才能結束。
“韓江春最後出現的地點叫龍巖口,是渭水支流上的一個渡口,他留下暗標報了平安,此後突然就失去了音訊。會龍川設計誅殺閹宦失敗,他們會不會被滅了口?”
因為韓江春的突然失蹤,胡斯錦心中十分慌亂,面見田萁時有些語無倫次。田萁只是淡淡一笑:“他們只是一群死士,怎會知道整盤計劃。去會龍川做什麼,他們也未必知道,為何要殺人滅口?他們可能已經向長安來了。”
田萁的這個判斷胡斯錦不敢苟同,這個時候進京又能做什麼,仇士良深居簡出,行蹤不定,隨扈多達上百人,都是萬里挑一的硬手,區區一百名死士又能成得了什麼氣候。
但不信歸不信,胡斯錦還是希望田萁的判斷是準確的,那樣的話他也就不必這麼提心吊膽、度日如年了,等到大唐的朝廷鬥個稀巴爛,燕王幽州起兵,南下勤王,自己便能告別長安回幽州從龍去了。
裴讚的一百死士去會龍川做什麼,別人不知道,韓江春卻心裡有數,在會龍川附近的一個村子裡一連住了十來天,沒什麼都沒做,忽然就接到南下的命令,一百人分作十隊,扮作行旅、商販分批進入長安城。先藏匿在城中的四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