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把火把插在牆縫裡,解下衛士的雨衣罩在身上,取了兜鰲扣在頭上,口中又罵道:“草團扎的太硬,怎麼擦屁股,去拿溼布巾來。”又道:“去就去,拿火把作甚,老子怕黑。”
這之後李茂耷拉著腦袋怏怏而出,牆外的那四個衛士個個捂嘴偷笑,都不搭理這個倒黴鬼。從西側院到東側院需要穿過中堂大院,因為東西兩側院都駐有重要人物,陳川將守衛撤出,只留兩個遊動哨,天黑雨大,兩個遊動哨凍的瑟瑟發抖,眼見李茂穿著自家雨衣,只當是自己人,並不起疑心。
李茂一路暢通無阻,直到東側院入口才被守衛攔下。李茂從容摘下腰牌遞了過去,又用大拇指點了下西側院,嘟囔道:“那位上茅房嫌草團硬,要溼布擦屁股,你這有嗎?”守門衛卒搖搖頭,罵道:“什麼狗屁世道,侍候吃,侍候穿,還要侍候擦屁股。”
查驗過令牌,忽然問道:“兄弟,有些面生吶,我以前見過你嗎?”李茂道:“你見過就有鬼了,這大半年都窩在草窪子裡練兵,你看我這張臉曬的,今晚跟黃將軍過來,本想撈頓吃喝睡個舒服覺,卻讓陳剃頭抓了差,說要找些生面孔幹事。”
黃將軍名黃仁凡,是黃仁谷的族弟,見在西軍營做捉生將,陳剃頭名陳川,是西軍營押營將,因為人苛刻,營中將士暗地裡送了他個“剃頭”的綽號。
上次吃了人際關係不熟的虧後,李茂狠下了一番力氣把孤山鎮子將以上人物的底細查了個透,此刻拿來用,真是得心應手。這番說辭無懈可擊,捉生將所統轄的捉生軍乃軍中精銳,最是為大將所器重,臨時抽調捉生軍充當內衛,合乎規矩,順乎情理,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守卒不再懷疑,交還了令牌後,指示道:“進門向南是廚房,找賈大娘討塊髒抹布給他擦去。”李茂道聲謝,昂首走進東側院,東側院的格局與西側院一模一樣,所不同的是進門處新建有一溜圍牆,將東側院一分為二,牆高一丈二,牆根每隔三丈遠就有一個衛士,穿著雨衣站在雨裡,如銅打鐵鑄般一動不動。
沿著圍牆向南走,盡頭就是廚房,廚房內燈火通明,一個婦人正在忙碌,看她身影,李茂認出正是受他賄賂的廚娘。
這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打照面,李茂望了眼那道圍牆:一丈二的高度,若牆頂沒有佈設鐵蒺藜一類的器具,以他的身手翻過去並不是難事,牆後肯定有守衛,但只要不是太多,近身肉搏自己不會吃虧,跟一般刺客要預留退路不同,李茂將要做的是一錘子買賣,只要殺了那個使者,他就是安全的。
現在的麻煩是他一進門就被院中警戒的衛士盯上,這些人顯然訓練有素,目光跟著他移動,一刻也不放鬆。離著廚房越來越近,李茂忽然又發現了一個致命的麻煩,廚房的廊簷下站著一個持駑的小校,正用陰冷的目光盯著自己,他手中的弩雖不是瞄向自己,卻是扣著機弦,處於隨時待發狀態,在這麼短的距離內,瞄準、發射絕對比他爬牆、翻牆要快。
李茂腦海中瞬間閃過好幾個對策,計較未定,身後忽有一人喊道:“賈大娘,有人找。”是守門的小卒的善意提醒,正在俯身擦拭案板的婦人抬頭向外望了一眼,隨口答道:“誰呀,讓他進來。”屋裡燈亮,外面天黑,她不可能看清李茂的臉,但李茂卻能看清她的臉,當初在西側院李茂一心想從她嘴裡套情報,一腔心思全在算計上,倒沒曾仔細留意她,加之她當時也端著,並不覺得怎樣,此刻一見,這婦人渾身上下都透著撩人的風韻,尤其那雙水汪汪會說話的丹鳳眼更是撩的人心癢癢。
李茂心一動,有了計較,他揚起手賤兮兮地叫了聲:“小娘子,我來啦。”
賈大娘看清來的是李茂,抿嘴一笑,向他努了努嘴,丟了個眼色過去,示意廊下有人,李茂佯裝吃驚,健步進了廚房,嘖嘖嘴,道:“可憐,可憐,朱將軍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怎麼能讓小娘子做這等粗活呢。”賈大娘漚了他一眼,故意冷腔冷調道:“這麼晚了,你來做甚?”李茂笑道:“天太冷,來這暖和暖和。”說著就把雙手往賈大娘懷裡探,賈大娘麻溜地閃在一邊,丹鳳眼一挑,哼道:“好一個知道憐香惜玉的,我這可不是你的暖手爐。”
富貴人家男子冬天把手放在婢女或侍妾的胸前取暖,喚作暖手,女人的胸前溫柔之地就被稱作暖手爐。
李茂哈哈一笑,朝賈大娘欺了過去,這婦人裝作一本正經,用力擦拭案板,把身體扭的如風中擺柳,李茂與她相距不過半尺遠,探手即可將她攬入懷中,或者就勢推入,成就好事,只是他意不在此,就無所動作,為解尷尬,他伏在賈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