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給你看。”
蘇卿摸出三枚銅錢,疊放在桌案上,將手中刀輪了一圈,摸熟了刀性後,“颼”地一聲當空劈下,“咄”的一聲脆響,三枚銅錢崩飛出去,桌案上新添刀傷。
李茂找回被崩飛的銅幣,切口齊整,一時吃驚不小。蘇卿伸頭來看,髮髻摩挲著李茂的臉,癢酥酥的。
“多時不練刀,手生了。”
蘇卿把刀鋒亮給李茂,二人共同檢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缺口,連一絲印痕也沒有。
“好刀,好刀!”李茂讚不絕口,“只是這樣的寶物,我受之有愧。”
蘇卿抿嘴一笑,剜了李茂一眼,收刀還鞘,捧在李茂面前,柔聲說道:“蘇家的男人都不願意繼承它,我又是個女流之輩,現在它歸你了。”
李茂鄭重地接過刀,撫摸著,愛不釋手,蘇卿抿嘴又是一笑,嬌嗔道:“不過是件價值六貫錢的兵器,你至於這樣翻來覆去地看麼?”從李茂手奪回刀,放在案几上,又道:“明日去請個刀匠,好好打磨打磨,你如今是統軍大將,拿著把鏽刀上戰場,著實不像話。”
說到上戰場,李茂的臉色陰沉下來,上戰場不是第一次,但作為三軍統帥還是頭一回,說不緊張是假話,實際上他已經連續數夜失眠了。對此蘇卿是心知肚明,只是假裝不知情,她笑著安慰道:“盜匪都是些烏合之眾,望見官軍旗幟就會一鬨而散。只要不把他們往死路上逼,沒人會跟你拼命。”見李茂臉色依舊難看,蘇卿抿唇一笑,走出房間,咳嗽了一聲,喚來小茹,吩咐道:“請太公來。”
小茹去後不久,領來一個鬚髮雪白的乾瘦老翁,雙目赤紅,身高不足六尺,乍看恰似一個骷髏病鬼。蘇卿斂衽深施一禮,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太公。出嫁前蘇卿一直是蘇振一房的大管家,管著偌大的家業和幾百號人,又成年累月地與各色人物周旋,氣質威嚴而穩重,蘇家上至總管,下至僕役,在蘇卿面前莫不屏息斂氣,戰戰兢兢,即便是一起長大的隨身侍婢小茹,在她面前也不敢稍有造次,李茂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對一個下人如此恭敬。
他仔細望了眼這個邋里邋遢的乾瘦小老頭,心裡充滿了疑惑。
“這位是毛太公,與我曾祖遠行公義結金蘭,耍得動六十八斤的大鐵錐,悍勇無敵。此番聞你出征,特地從家鄉趕來護衛。”剛說到這,那老翁便不耐煩地打斷了蘇卿,指著李茂的臉甕聲甕氣地問道:“這貨就是你新招的女婿?”
聲震如雷,轟的李茂耳畔嗡嗡作響,他剛要解釋,蘇卿拉了他一把,搖搖頭說:“太公耳聾,別計較。”
老翁見蘇卿嘴動卻聽不到她說什麼,心裡著急,便大聲嚷道:“俺耳朵不聾!你小兔崽子休要在背後罵俺,俺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事沒見過,蘇毅小時候喊俺叫叔,‘叔,給我掏鳥窩’,‘叔,我要吃桑樹果’‘叔,我叫狗咬了’,嗨,小嘴要多甜又多甜,長大了就嫌我礙眼,打發我去城外田莊出苦力,去齊州求神仙俺說‘俺陪你去?’他說‘你個老貨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別給老子惹事’,不要我陪,結果怎樣,死在客棧沒人理!俺去收殮他時耳朵鼻子都讓耗子給啃沒了,臉上現個大窟窿。”
“哇”地一聲,聞聽祖父蘇毅死時的慘狀,蘇卿忍不住淚流滿面。“現在哭有個屁用,人死不能復生。”毛太公大大咧咧,毫不在意,自顧自地說下去,……換了蘇振當家,心眼更黑,竟打發老子去守糧倉,那個旮旯裡整年不見天日,忘恩負義啊,忘恩負義。”
老翁捶胸頓足,一副痛不欲生的慘狀,蘇卿抹了抹眼,輕輕推開李茂環在她腰上的手,擠出滿臉的微笑,嬌嗔道:“太公,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陳年往事了,就別提了,自我長大懂事起,可曾虧待過你麼?你摸著良心說句實話。”那老兒發了通牢騷,臉色緩和下來,面對蘇卿的嬌嗔混纏有些招架不住,他抹了把雪白鬍子上的塗抹星子,赤紅的眸中少有地出現了一絲溫柔,嘿嘿笑道:“到底還是你這個丫頭有些良心,時常偷點酒肉來給老子享用。說罷,這回把老子從發黴的糧倉裡拎出來,又打什麼鬼主意?”
蘇卿依偎著李茂,只是憨笑,卻不說話。那老漢哼了一聲,黑下臉來,伸出枯樹枝般的指頭在蘇卿額頭一點,聲如吼雷般地嚷道:“想叫老子披掛上陣,護衛你女婿的安危。****你姥姥的,俺就知道你這丫頭沒安好心嘛。”又道:“你挑了十幾年女婿,就挑了這麼個貨。何德何能,值得老子給他賣命嗎?”蘇卿不答話,只是微笑,她把頭微微靠向李茂的肩膀,雙目生活地望著老翁。李茂順勢攬住了她的腰,當面秀起了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