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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墨的木盾上射滿了羽箭,身為主將的護衛,多數時間內他還要靠主將護衛,這讓他覺得顏面掃地,終於一聲怒吼後,青墨顯出了殺神本色,他一手提刀,一手持盾,越戰越勇,越戰越精,越戰越是沉著冷靜。青墨和摩岢神通一樣原本都不會武藝,跟李茂學了幾年近身搏擊,單打獨鬥倒也不懼誰,戰陣上到底還是缺了個膽,眼見摩岢神通已經能獨當一面,他卻還要依賴李茂的庇護,青墨終於意識到自己必須有所改變。
李茂對青墨的轉變有著說不出的感受,一方面他需要青墨堅強起來,為他分擔壓力,一方面看著昔日單純的少年變身為殺手,心裡是說不出的痠痛。他手握機弩,一連射倒三人,自己左臂上也中了一箭。弩的射程比弓遠,且長於平射,缺點是換弩箭十分費神,射擊頻率遠低於弓,尤其在近戰時幾乎指不上大用。
李茂手中這張弩不是一般的弩,是一張可以連發三矢的機弩,若把普通弩比作單發步槍,這種機弩勉強能算得上是半自動步槍,問題是一次只能裝填三支箭,若是一次能裝填三十支則威力何止大出十倍,或者就能徹底改變這個時代的戰場形態。
射完一輪箭矢後,李茂無奈只得把機弩扔掉,敵人近在眼前,他抽不出時間去裝填“子彈”。李茂操起一根木槍,找到裴仁靜的位置,拼盡全力投去,投槍射偏了,裴仁靜卻又摔落下馬,起因是跟在他身邊的一名衛士瞥見李茂欲射投槍,驚恐之下左轉逃命,不慎將槍尖送進了裴仁靜的馬腹中,裴仁靜這一次摔的不輕,昏頭昏腦半晌起不來身。
摩岢神通趁機回到李茂身邊,揮刀削斷他手臂上的箭桿,箭矢卻來不及取出。在這場遭遇戰中,摩岢神通沒有像往日那樣衝鋒在前,而能始終守在指揮的位置上,臨機處置大體還算得體。
“太公,土堡,開路!”
毛太公正殺的興起,聞聽李茂呼叫,大刀一轉,回身砍開一條血路。
土堡的大門早已朽壞,吃不住毛太公一刀砍,便成碎屑,兩個守卒早已逃之夭夭。時追兵已至,李茂命青墨率弓箭手佔據土堡頂層,從箭孔中向外放箭,阻遏追兵靠近,一面尋找土石將大門封住。土堡裡多的是廢棄不用的土石木料,眾人正七手八腳運土石堵門時。
裴仁靜拖著一條腿已追到土堡外,眼見土堡門朽壞,裴仁靜大喝一聲衝鋒,毛太公領七八條精卒迎面殺出,一場混戰,賊兵又敗,裴仁靜怒不可遏,下令放箭,不分敵我一體狙殺,賊眾萬箭攢射,毛太公身中四箭敗退下來,老將在鐵甲內襯了一件麻黃衣,防禦箭矢最是有效,因此中箭雖多,性命卻無大礙。
裴仁靜見不能取勝,大怒,奪了一口刀,拖著瘸腿,手持木牌率眾衝鋒,距離土堡尚有七八丈遠處,被青墨一箭射倒,眾人搶救回去,箭從頸項向下射入腹腔,血從口鼻噴出,傷勢十分駭人,眾人不測深淺不敢救治,抬上他飛奔回去見裴仁勇。
見敵方主將敗走,土堡內勁弩、強弓齊射,箭箭飲血,土堡外瞬間便積滿了屍體,裴家軍圍堡數匝卻是無可奈何。待形勢稍稍緩和,李茂下令檢點人數,渡河時九十八人,此刻不足四十,折損了一大半。土堡內無水,無糧,無軍械,無醫藥,與絕地無異。李茂命摩岢神通將眾人所攜之水囊、糧袋、醫藥包集中起來,按須配給,又激勵眾人道:“主將失陷,諸將豈可不救,快則明日,慢則後日,援軍必到,爾等務必打起精神固守待援。”
眾人皆道:“我等願追隨將軍,寧死不屈。”李茂笑道:“一心求死者是莽夫,莽夫之勇終究要淪為笑柄,自古稱英雄莫不是智勇雙全,堅韌不拔之輩,雖身臨絕境而能不氣餒,雖坐炭火之上而能談笑風生,縱使身陷百萬軍中,而能頭腦冷靜,尋覓一線生機。你們記住活著才有希望,但有一線生機,絕不輕言生死。”眾人應諾。
按照李茂的建議,摩岢神通將親兵隊分作四班,輪流休息,輪流駐守,以節省體力。
土堡外因主將裴仁靜傷重缺位,兩次進攻無果後,便停止了動作,分出五百人警戒土堡,圍而不攻。一晃天黑,河南岸火光亮如白晝,忽然鼓角錚鳴,似在組織渡河。
土堡內一片歡騰,以為援軍馬上就到,但一直等到天亮,仍不見有一兵一卒渡河來。此刻水已用盡,一名重傷員徹夜慘叫不歇,天明時分沉沉睡去,卻是長睡不醒。毛太公升了堆火,將一枚小刀在火上烤紅,挖出了嵌在李茂臂骨裡的箭鏃,李茂將橫在嘴裡的軟木咬的稀爛,貼身衣衫汗溼的如水洗一般。土堡內士氣低落到了極點。親兵隊副袁同在河灘上戰死,摩岢神通提拔夥長石空為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