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從地點點頭,抬頭望了眼正堂上衣崢的靈位,又看了眼滿眼愧疚的吳氏和一臉怨毒、呼哧呼哧喘氣的衣巧,一時真是百味雜陳。
第030章 不許碰我
韓義終因過失殺人被判充軍,唐代充軍的熱門地點有四個:豐州(天德軍)、伊州、房州(房縣)和崖州。伊州時已陷於吐蕃之手,餘下三地根據距離遠近和流放者的身份和身體狀況決定,韓義被判流放豐州。
韓四從小孤山趕來為兄弟送行,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在韓氏兄弟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既然把人殺了,被判充軍已經是得了便宜了,韓四根本沒想過去追究唆使他兄弟走上不歸路的元兇真惡。
李茂也不敢點明,韓義是個愣頭青,一門心思地維護蘇成,寧死也不肯咬蘇成,加之成武縣上上下下一體維護蘇家,李茂自感勢單力薄,只能隱忍不發。
韓義充軍的那一天,韓四烹了兩條肥魚,燙了壺酒來給兄弟送行,因為無錢打點進不得牢門,無奈來哀求李茂幫忙,李茂送韓四進了臭烘烘的大牢,沒敢多停留就退了出來。
韓四看著兄弟吃了酒飯,抹著眼淚出來了,眼圈紅彤彤,見了李茂就要下跪拜謝,李茂哪裡肯,忙將他扶起。韓四含淚道:“俺這兄弟糊塗,受人挑唆走了絕路,多賴捉金使維護,才使俺們兄弟見了最後一面,大恩大德,一輩子也不敢忘。”說完不顧李茂勸阻,執意給李茂磕了幾個頭,才抹著眼淚走了。
一個月前李茂初見他時那還是一條龍精虎猛的精壯漢子,此刻卻含胸駝背,需要拄著柺杖才能行走,兩條腿在地上拖著,渾似有千斤之重。
李茂一記重拳擊在身旁的棗樹上,樹幹猛地一顫,枝頭上挑著的最後幾片枯葉飄飄灑灑地落了下來,這一拳崩裂了包紮好的傷口,血浸出紗布流了出來,李茂心中鬱悶竟然不覺。細心的芩娘發現李茂手上纏裹的紗布浸出了血,大吃一驚,不顧李茂再三呼喊,執意冒雨出了門,把郎中請到家裡為他重新裹了紗布。
送走郎中,芩娘嘆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這樣的事擱誰身上都難過,可是再難受也不該糟蹋身體。大郎近來也常唉聲嘆氣,說成武縣的官難做,大戶們手伸的太長,衙門裡滿都是他們的人,處處掣肘,做什麼都不順。”
李茂道:“大郎有沒有萌生退意?”
芩娘跪在李茂面前,握著他的手,仰頭笑問:“你萌生退意了嗎?”李茂道:“說實話我的確有些不耐煩,不過就這麼走了,又實在心有不甘。我要留下來跟他們鬥一鬥。”
芩娘笑道:“大郎也是這個心思,想一走了之,又不甘心。茂哥哥,你打算怎麼跟他們鬥呢?用你這對鐵拳打他個稀巴爛。”
一聲“茂哥哥”叫的李茂骨頭縫都酥了,他伸手扶芩娘:“起來,地上涼,留神落個傷寒腿。”芩娘站了起來,低著頭猶豫了一下,忽然側身坐在了李茂的膝蓋上。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李茂一時緊張的連氣都出不來,他和芩娘雖名分早定,但實質卻一直沒有進展,她這是催促自己加快節奏的意思嗎,可她翻過年也才十六歲,是不是太小了點呢……
李茂胡思亂想之際,芩娘已經捂著臉逃走了。坐自家男人大腿,是韋氏近來的新發明,薛戎一有煩心事,她就坐在丈夫大腿上開解,效果很好。薛戎再愁眉苦臉,經她這麼一坐,不消片刻便雲淡風輕,晴空萬里。
她想把韋氏的成功經驗複製過來,去去茂哥哥臉上的陰雲,她鼓足了勇氣去做了,效果卻一般。“沒想到會這麼彆扭,太難為情了。”芩娘揉著紅的發燙的臉頰,飛一般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間,栓死門,伏在床上,半晌猶聽心在狂跳。
芩娘走了,李茂摸了摸剛剛被她坐過的大腿,心裡像被一道閃電劃過,麻酥酥,癢的發燥。
到成武縣後,房舍一下子寬敞了起來,李茂在西廂房裡設了書房,買了桌案和紙墨筆硯,還蒐羅了兩卷書擺著充門面,同時在書房的一角安置了一張床榻,置辦了整套的被褥,平素用活動的屏風遮住,到了使用時收起屏風即可休息。正式臥房裡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卻是擺設,李茂不在那睡,芩娘也不在。
這一晚,李茂卻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對面房間,坐在綿軟的鵝毛被褥上發呆。他沒有點燈,芩娘卻把燈燭端了過來,有了光,整個房間裡充滿了溫暖和曖昧。像往常一樣,芩娘在灶下燒了熱水,端著沉重的木盆走了進來,她臉頰依舊紅撲撲的,不知是因為剛才那場尷尬,還是燒火時被烤的。她一如往常那樣跪在地上,為李茂除去靴子、襪子,把他的腳按在盆裡,拿細麻布巾細細地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