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侵會沉吟道:“牛頭角城高池深,工事完備,易守難攻,只有誘他出城,才有辦法,只是酈定進生性謹慎,如何哄他出城?”
郗慶文道:“也難也容易,可令渦陽堡詐降,誘其分兵,我再以優勢兵力奪城。”
渦陽堡在牛頭角堡西南,本是牛頭角的外圍堡壘,牛頭角被攻佔後,孤懸在外,從戰略角度來說,此堡已經沒有保守的價值,王承元正琢磨著怎麼以最小的損失把人和糧草裝備撤回來。
王承元大喜道:“絕妙之計。”
立即下令渦陽堡守軍向酈定進投誠,酈定進倒猶豫起來。渦陽堡孤懸在外,已無防守的價值,若被攻擊,主城不會再提供保護。守軍絕望而投誠,表面看能說的通。但這裡有一個前提需要注意,按照鎮州的體制,派駐城外的將士家屬都必須集中於牙城居住,戰場失利,罪不及家屬,若是投誠則要累及家人,渦陽堡守將為何要走這一步險棋。
酈定進由此推斷這是王承元使得詐降計,其用意有兩個,若是他不防備,降卒在城內作亂,裡應外合破城,若他有防備,則藉機分他的兵勢,城池再堅固,終究需要人去防守,沒有了人,什麼都是空。
酈定進由此決定不接受渦陽堡的投降,但很快他就改變了主意,因為渦陽堡守將王藝達告訴他,他若不受降,便將此堡獻於突吐承璀。
渦陽堡此刻於鎮州來說並無多少價值,但對酈定進卻是意義重大,他拒絕了突吐承璀的撤兵令,等於是公然和他撕破了臉,以老閹的脾氣,不報復才怪了。
老閹一旦接管了渦陽堡,酈定進便處在四面受敵的窘境,若鎮州全力攻打牛頭角,突吐承璀又按兵不動,他甚至連條退路都沒有。
“必須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酈定進一言而決,吩咐左右道:“受降,我倒要看看他們要耍什麼花招。”
按照酈定進的要求,渦陽堡守將王藝達率眾先來牛頭角繳械,接受官軍改編,然後他再分兵接管渦陽堡,牛頭角城高池深,易守難攻,不懼對方偷襲使詐。
渦陽堡駐軍不多,屆時可以從受降人數判斷王藝達是否留有後手,以及這隻後手留的有多粗。
渦陽堡守將王藝達答應下來,親自率眾出城來牛頭角堡投誠。
酈定進站在城頭遠眺來歸降的隊伍,對霍海說:“鎮州氣數已盡,待拿下渦陽堡後,你去駐守,去我後顧之憂,休整三天後,我便提兵攻城,將來青史留名,你也有份。”
霍海大喜,父子倆正有說有笑,忽然見得西南方向煙塵滾滾,有一支人馬向渦陽堡搶去,酈定進大驚,以手捶打磚石道:“可恨老閹,打仗不行,搶功勞倒是一等一的好手。我兒速帶本部人馬搶城去。”
霍海得令而去。
西南那支人馬來勢甚急,渦陽堡守將王藝達本欲回城,竟被切斷退路,不得已向牛頭角奔來,到城下時已然潰不成軍,叫嚷著要進城,守將來報,眾謀士皆曰不可。
酈定進笑道:“豁出身家性命來投我,我若不收留,豈非冷了他們的心?”
令開城門放入,眾人一鬨而入,被引入城北空地新設立的大營內,不給水食,又無帳篷,烈日之下,眾人難耐,頓時鼓譟起來。
卻忽然見到營地四周早已是拒馬林立,槍戟森然排列,屋頂上,盾牌後,弓弩手早已準備就緒,降卒入營時被收繳了弓弩和長杆兵器,只帶隨身武器防身,又無盾牌,此刻遇險,無處可憑,欲戰不能,欲避無敵,眼睜睜的看著密密麻麻的箭矢朝他們射來,一時哭爹喊娘,紛紛倒斃於血泊之中。
酈定進公然殺俘,眾皆大驚,卻無人敢勸。渦陽堡守將王藝達破口大罵,被衛士押到酈定進面前跪定,酈定進拔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來回比劃,就是不砍。
王藝達破口大罵道:“要殺便殺,我的脖子又不是磨刀石。”酈定進哈哈大笑,道:“王承宗小兒的詭計也能瞞得了我?你不覺得死的冤枉嗎?”
王藝達在衛士的輪番毆擊下,筋骨斷裂,手腳被剁,耳鼻被割,劇痛難忍,眼下只求一死,出言激道:“你死到臨頭,尚且不知,今不殺我,我倒要看看你的人頭是怎麼被砍下來的。”
酈定進大笑道:“好啊,我成全你。不過在你看到我的人頭前,我先讓你看看你家人的人頭。”令人去鎮州送信,說王藝達已歸順朝廷,要鎮州方面歸還其家人,又令軍醫為其裹傷,綁在城門內的旗杆上,吩咐給水給食,不要讓他輕易死了。
王藝達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酈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