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這口。”
突吐承璀手裡擎著兩隻高腳瓷杯,杯子裡裝著殷紅的葡萄酒,看起來很像人血。
他遞了一個杯子給李聽,李茂不喜歡葡萄酒,接過來就放下來,目光仍舊疑惑地盯著桌上的那副工藝精美的骨牌和堆成小山一樣的錢。
“深夜相喚,未知都統有何吩咐?”
行營將領裡只有李聽人前、背後都稱呼突吐承璀為都統,其他的將領有人當面稱呼他為都統,背後就是“突吐”或“中尉”,也有人當面稱呼他中尉,背後就是閹官,更有不堪的當面默不吭聲,背後直接稱呼他“閹狗”。
稱呼看似小事,折射出來的內容卻十分豐富,因為稱呼突吐承璀跟眾將吵過,漚過氣,結果卻只能一讓再讓,現在只要眾將不當面使用“閹狗”這個極具侮辱性的詞語,其他的他都認了,忍了。當統帥當到這個份上,突吐承璀已經沒有心情和力氣再去爭執這些小事了。
裴度和李茂昨天一早就離營去洄湟鎮慰勞河東軍去了,臨走前向他通報了一件機密。正是這件機密讓突吐承璀一夜沒睡著覺,半夜三更時分,他想通了,下了決心,這才把李聽叫了過來。
“你先看看這個。”
突吐承璀把一個鼓囊囊的皮包遞給了李聽,皮包縫製的很精緻,封口設計的很巧妙,使用了暗釦,李聽折騰了半天也沒能開啟,憋的臉頰通紅。
突吐承璀笑了笑,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左龍驤軍就愛搞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玩意,一個小皮包設計的這麼繁複有什麼用,真要落到別人手裡,直接上剪刀不就結了?把腦筋浪費在這等小事上,那還能有什麼大出息。
“盧……從史與王承宗有勾結?!”
“起初我也不信,但現在看的確如此,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
突吐承璀恨恨地說道,呷了口葡萄酒,走到李聽背後,笑呵呵說道:“我說為何二十萬大軍出師半年卻勞而無功,原來是家裡出了賊,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我們的一舉一動王承宗都清清楚楚,這仗還怎麼打,怎麼打怎麼輸嘛。這樣的蛀蟲不除去,豈止是勞而無功,你我的腦袋早晚也要被他獻給王承宗。”
這一說李聽也出了一身冷汗,昭義軍駐兵大營距離左右神策中軍大營僅兩裡遠,中間只有一條淺淺的水溝,若是猝然發動襲擊,神策軍根本無從措手,突吐承璀和他本人的腦袋轉眼之間就是人家的囊中之物,王承宗的戰利品。
李聽的父親李晟乃中唐名將,奉天定難的大功臣,李聽將門之後,自幼耳濡目染,識得世道人心的險惡,突吐承璀的擔憂,他不認為是多餘。
“如何應對,李聽唯都統馬首是瞻。”
突吐承璀要的就是李聽這句話,他要幹一件見不得光的事,需要李聽的鼎力相助。
“來人!上酒。我要跟李將軍好好賭一把。”
突吐承璀夜宴李聽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盧從史的耳朵裡,二日下午,突吐承璀遣人邀盧從史來營中玩兩把時,盧從史藉口巡視軍務,推辭沒來。
二日一早,突吐承璀帶上兩個親衛,駕著一輛牛車進了盧從史的大營,車上裝著滿口袋滿口袋的錢。
他和盧從史三天一大賭,隔天一小賭,早已成了一種習慣。一天不玩手就癢的厲害。
盧從史察言觀色,沒有發現絲毫破綻。
這天突吐承璀小贏了一把,得意洋洋而去,臨走時他對盧從史說:“你或者還不知道,李聽將軍也是咱們的同道中人,明日我在營中設局,你過來,咱們一起會會他。”
盧從史道:“李將軍名門之後,從小家教嚴厲,也會玩這個?”
突吐承璀笑眯眯道:“他家教是好,可手頭也缺錢,見有這樣好的摟錢機會,不覺也就心動啦。以他現今的身份,輸我一家,贏無數家,這買賣哪找去?”
突吐承璀賭品爛是出了名的,他所謂的賭博就是變相索賄,這點盧從史是清楚的,他能說出這番話來並不奇怪。
“而今他在營中設局大殺四方,憋著一股勁要跟我較個高下呢。”突吐承璀敲了敲盧從史的護心鏡,嘻嘻一笑:“你我聯手殺他一局。”
“一定,一定。”盧從史敷衍著,目送突吐承璀上馬離去。
他折身回營,皺了皺眉頭,喚來親信一名,附耳叮囑了幾句,那名親信轉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轉個彎,改頭換面來到左軍大營前,守衛認得他,笑道:“你們家盧帥怎如此苛待將士,院裡的女人總也不夠用嗎?”
這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