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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李茂深為賈直言感到難過。但見面時,卻見賈直言面色紅潤,生態如常,並無落難後的窘迫。李茂由衷讚道:“賈公果然心寬,換成是我,只怕早掛冠離去了,豈能受得了這樣的窩囊氣。”

賈直言笑道:“你與我不同,你是出家人嘛,萬事皆空,什麼都看的破,自然受不了這塵世間的委屈。我卻不同,我是個俗人,一個戀棧的官油子,混跡官場數十年,看慣了宦海的潮起潮落,沉沉浮浮,看多了也就平淡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李茂道:“節帥要我來看看你,希望你能體會他的苦衷。”

賈直言抹了把眼淚,西馬堂發生的事他並非一點不知情,但他也明白即便李師古翻盤成功,要想再起用他也絕非易事。

當初他恐李師古猜忌,故意貪汙自汙,而今被人抓住這些汙點一腳踹入十八層地獄,鬧的聲名狼藉,灰頭土臉,做人為官壞了名聲,想再爬起來談何容易?

參加完地方的接風宴後,李茂單獨約賈直言去了刺史後花園,刺史很識趣,化身為一條尾巴遠遠地綴著,既方便李茂隨時召喚,又絕不干擾二人私語。

李茂把督導三州兩稅徵收情況扼要說了一遍,賈直言氣的連連跺腳道:“怎麼一著不慎就弄成了這幅局面了呢。”

李茂道:“好在一切都過去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度過這一關,十萬官軍每年花費三百萬貫,月費二十五萬貫,淄青每年兩稅收益不過一百八十萬,海外稅收想從右廂那裡拿回來尚須時日,鹽鐵馬田收益又被四姓把持,節帥顧及人倫不誅兄弟,許多事就理不順,這筆虧空究竟拿什麼來補,我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賈直言驚叫道:“節帥任你做支度副使?”

李茂笑了笑,回道:“那倒沒有。”

賈直言激動地說道:“那你操這份心就純粹是庸人自擾,且看那位支度副使怎麼擺佈,你只管幹好眼下的事便可。”

賈直言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全拜李師道所賜,氣頭上說出這樣的話也情有可原,默了一會,李茂低聲問道:“節帥是個謹慎的人,怎麼會失手著了他們的道兒?”

這個疑問一直縈繞在李茂心頭,百思不得其解,以李師古的雄猜,是絕不會把信任交給一個人的,高沐是如何避過層層警衛把那一碗碗毒湯灌他喝下?若非弄垮了李師古的身體,一手掌握的軍政大權又豈會旁落他人?失手著了他人的道兒了呢。

賈直言嘆了口氣,道:“這個疑問我的參不透,你來的正好,我們一起參詳一下。”

二人轉身上了園中水榭,遠遠綴著的刺史一行便駐足閒聊,絕不敢靠上來。

“我記得貞元十八年的時候,清海軍被收服,海州、沂州歸入鄆州版圖,那位親自來鄆州謝罪,得族老們力保才勉強過關。

“此後節帥連番出擊,治的四姓老老實實,敲打的右廂俯首聽命,十萬大軍兵甲精良,糧草足用,外有強援,內無隱患,將吏用命,民心可用,當此之時節帥可謂一手遮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是何等的盛況!

“卻不知為何,自去年八月起,他忽然變換了策略,先是重用李袞,後又分權給密州,最後竟遣大將黃瀟滾北上奪佔棣州。棣州的鹽礦供應整個河北的食言,利潤十分可觀,一直是他想要的,然公然對棣州用兵無疑會得罪恆州,也會讓魏州不安,痛失兩大強援,所得大於所失。

“朝廷忌憚淄青十二州的富庶,畏我富強,又有外援,方不敢輕舉妄動。而出兵北上,自去外援,豈非正是給了朝廷以可趁之機?當今天下,還是李唐,長安皇帝還是天下之主,這與周室不同,絕不是爭霸天下的時候。”

“可惜啊,節帥那時一門心思要奪取棣州鹽池,事後證明,出兵棣州是得不償失,不僅空耗了實力,又引起河北三鎮的警覺,更給了朝廷弔民伐罪的藉口。宣武的韓弘就屢屢在邊境挑釁,竟公然派人潛入我境內,扶持流民對抗官府,以致沂州城破,百官遇害。”

賈直言說到這捶胸頓足,痛苦不可名狀。

沂州城高牆厚,又有重兵把守,忽然失陷於流民之手,對軍心士氣的打擊是致命的,若非劉悟夜出奇兵擒拿了何三才,使得叛軍群龍無首,最後不戰而降,這場變故只恐會成為拉暴整個淄青危機的導火索,致使局面無可收拾。

何三才本是成武縣獵戶,舊日李茂在孤山鎮時還曾與他見過一面,此番三地災害,地方催收兩稅,饑民嘯聚山林水澤作亂,遇官軍進剿,無處藏身,遂舉起造反,當日號稱“三十六路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