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妃之首的母親,汾陽王郭子儀的孫‘女’郭貴妃。
出身高貴是他最大的資本,也是阻止他成為儲君的最致命的絆腳石。
三位親王究竟誰做太子,李純一時拿捏不準,他想到把這件事降降溫,緩一緩,便詐稱身體有疾,先絕了外臣和親貴的說情通道,再與母親一番推心置腹的長談,讓老太后安心,放心,同意暫時把這件事放一放。
至於郭貴妃,她最得李純心的就是不爭,至少不會當著他的面去爭去搶。
天子染疾需要靜養,中外隔絕,有事由樞密使突吐承璀領旨往中書省宣示,中書省有急事亦由突吐承璀轉呈。
至於重臣親貴‘欲’入宮探視病情,則統統被突吐承璀擋駕。
李茂未能見到李純,原因便出在此,是突吐承璀把他和皇帝隔離開來。突吐承璀究竟意‘欲’何為,李茂不久之後就明白過來。
突吐承璀要爭一個定策之功,他在尋求幫手,‘欲’結盟友,先示恩威,突吐承璀是在敲打自己,他要讓自己明白,和他突吐承璀結盟的好處和不結盟的壞處。
“朝臣們的傾向於冊立鄧王李寧,立嫡以長,幾位相公面目模糊,都沒說什麼,但他們的‘門’生弟子們卻都在不同場合表達了他們的這份意思。突吐承璀‘欲’扶立灃王李惲,謀一個定策之功。至於貴妃嘛,那自然是自己的兒子最親。”
林英親口向李茂通報了他所能掌握的訊息,在這件事上他和李茂的態度一致:置身事外,不參與。沒利益也就沒有衝突,故而二人說話時都還能保持著朋友般的微笑。
“這裡有一份劉闢派駐兩京人員名單。”
這是左龍驤軍送給右龍驤軍的一份厚禮,也是李茂對林英的酬答。
林英投桃報李,將一份朝廷派駐西川的臥底人員名單‘交’給了李茂,這些人有右龍驤軍的人,但大部分都不是。
二日的延英殿奏對上,三位宰相對李茂、高崇文、嚴礪共同提出的“養毒剜瘡計”都表示贊同,但袁滋提了一個問題:“你們養毒要多長時間?”
李茂答半年左右,袁滋道:“你可知山南西道遭逢旱災的事?”李茂點頭說知道,袁滋又問:“那你可知河洛地區‘春’旱的事?”
李茂道:“略有耳聞。”
袁滋道:“略有耳聞不行,還要知道前因後果,據欽天監奏稱,今年河洛地區‘春’有大旱,入夏後將有洪澇,屆時漕運不通,江淮的米糧運不來關中,山南西道又值大旱,數萬大軍的米糧你如何籌措?”
李茂道:“這便是下官此次回京的原因之二,相公有何高見?”
袁滋道:“是老夫在問你,你怎麼又問回來了?”
杜黃裳道:“為大軍籌備糧草是度支、轉運使的事,問他作甚?”
袁滋道:“那也該讓他知道,人不能勝天,天力面前,人力微不足道。”
令李茂有些意外的是,杜黃裳這次竟然沒有跟袁滋爭論。
賈耽問李茂西川的戰事是否可以速決,李茂明白他的意思,回道:“速決不難,難在肅清餘毒,餘毒不出,兩川將來必有反覆。”
這個道理不必李茂說出口,眾人都能理解,但河洛地區起洪水的跡象已經十分明顯,一旦水起斷了漕運,後果不堪設想。
“人應順天道而行,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但人之為人,究非木石,現在距離入夏還有兩個月,兩個月內是否可以搶運足夠的糧草入關中,以備大軍使用,幾位卿家都議議。”
四人表情不一,李茂未做過宰相,全域性觀不強,對天下大勢知之不深,對李純的提議持樂觀態度。
杜黃裳‘性’情剛硬,明知此事難度極大,卻還是躍躍‘欲’試。
袁滋深感難度太大,有些吃不住力,又見李純面‘色’凝重,到嘴邊的勸諫之言卻吐不出口。
賈耽也深知此事成敗在天不在人,他懷著一腔悲壯,決心賭一把,心裡正盤算著要不要主動請纓去搏他一把。
“老臣請纓出鎮洛陽,督導糧草轉運之事。”
未等賈耽下定最後決心,杜黃裳先開口了。
眾人皆吃了一驚,自永貞年太子監國時起杜黃裳就是諸相之首,輔天子協理‘陰’陽,宰制天下,早坐穩了一人之下萬千之上的實權地位。
深諳權力執行之道的人自會明白,權力的大小,並不在名義上的官大官小,也不全在所居職務為何,而是取決於距離權力核心的遠近。
杜黃裳由執掌中樞而出鎮地方,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