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萬一仙道宗派在天南之地頻繁湧現,雪淵門本來享有的獨特優勢,就會立刻蕩然無存,甚至在天南之地的各種優勢也會被瓜分肢解,到時候別說三極五峰中敬陪末座,恐怕在天南之地也未必能佔據鰲頭。
所以德充符在這幾年一直都在招攬各路散修,希望其加入雪淵門,甚至許下客卿長老等職司,優待供奉等一點都不少。
只可惜對雪淵門有所響應的,要麼是連御物境界都未曾摸著門檻的庸蠹之輩,要麼就是德行不佳、慾念熾盛、索求無度的貪婪之輩,這些人如果加入進雪淵門,莫說對宗門傳承有何助益,就怕也會被旁人將雪淵門看作是烏合之眾,以至於更加不屑。
別人也不盡是傻子,雪淵門在仙道之中是何等地位,一言以蔽之,實乃“得天之幸”。天南之地這麼一片曠大靈山秀水,幾乎讓雪淵門一家獨佔,這才有三極五峰中一個十分勉強的排位。
然而這麼一個宗門傳承,它的客卿供奉,絕對遠遠不如玄天宗、光明道這些宗門來得分量重,只怕往外自稱是雪淵門的客卿長老,別人都只會覺得羞恥丟臉,又何必自甘墮落呢?
所以當玉簫子偶爾經過這些散修洞府附近,都絕對不會有任何善意的眼神,在他看來,這一個個靈山秀水、洞府寶地,本都該是雪淵門一家獨佔,甚至應該是他玉簫子可以任意擺佈的,如今卻連輕易進去窺視一眼都不能。
“一個個無能之輩!”玉簫子心中暗罵道:“若不是師尊多番叮嚀囑咐,我早就祭出法器,將你們的洞府接連剷平!方知我等神通廣大!”
只可惜這些罵語傳不到他人耳中,只能在玉簫子心中來回遊蕩,反而更使玉簫子不耐憤懣,只好一心朝著紅石城,乘雲駕霧而去。
一路飛馳,玉簫子享受著天上飛遊的莫大自在,然而一陣撲面而來的蒸騰熱氣,幾乎讓玉簫子臉面燒得火熱。
趕緊施展護身之法,唯恐受到攻擊,玉簫子這才放眼紅石城的方向。
還沒等玉簫子瞧得真切明白,就有一道電光徑直向玉簫子射來。
“放肆!”
玉簫子大喝一聲,電光卻沒有真正射到身上,而是在近前數丈之外停住,顯露出一個年輕人的形貌。
“來者何人?不知道紅石城一帶不可隨意飛天靠近嗎?”赭褐色短襟的年輕人兩手空空,不見法器在何處,朝著玉簫子的面孔說不得如何善意。
玉簫子臉頰抽動,心中無名火起,經由幾絲將眼前人撕碎的惡意念頭,但看出對方不過周天境界,這才壓下火氣,冷冷笑道:
“你又是何人?憑什麼阻攔本座去路?”
“本座?”短襟青年面露疑惑,戒備神容更甚,說道:“上個月紅石城就與天威谷聯名向天南各方通達,任何修士不可在這兩處上空飛天而過,此等禮數,就算不明言通達,在仙道之中也是一貫行之,閣下真的不知道?”
仙道修士飛天迴避他人道場洞府上空,這在中州早已成為慣例,幾乎只要是有傳承、有尊長師輩的教導的修士,都非常清楚這一點,完全沒有此等意識的散修之士,早就被他人道場洞府的禁制擊殺喪身了。
天威谷如今是雲笙長老閉關之所,禁制修士飛天而過屬於正常,而紅石城則是天南聯盟的核心所在,與天威谷聯名通達各方也沒有太大問題。只偏偏玉簫子在那段時間與德充符專心於開闢洞天,沒有了解到具體情況。
如果換做是玉簫子前往天威谷,他也不敢飛天降臨,但是面對紅石城這等世俗聚落,他就頗有幾分自矜身份,覺得以煌煌上仙之尊,肯親下凡塵,便是對祁家的莫大榮寵,如今竟然被人在天上攔阻了去路,這是何等巨大的恥辱?
但玉簫子也並非全然被怒火動搖了心智,煉神境修士只要還維持著元神的一絲清明穩固,對世事的通達就遠非常人能比,他看見眼前這名短襟青年駕馭電光而至,周身神氣波動甚是奇異,絕非一般傳承能可教導得出。
“這位小道友,不知你是何人門下?為什麼在紅石城出現?”玉簫子問道。
短襟青年沉默了一陣,然後拱手說道:“我叫祁重霜,目前在言機樞前輩坐下侍奉,他老人家並未收我為徒,但我暫時受玄天宗規戒。”
在紅石城出現、又姓祁,那隻能是祁家子弟了。至於祁重霜的狀況,在仙道之中也並非沒有。
按照玄天宗的規戒,言機樞本人尚無金丹境界,是不能夠正式收徒傳法的。只不過,任何規戒本身都有一定的缺漏,如果是作為門人的侍童,玄天宗則沒有太多的規戒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