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無相的攻擊,極端而單純的斬意,掃蕩到黑將魔身上之時,竟然沒有產生一絲一毫的特異表現,祁震又驚又疑,要麼是這名黑將魔的心智已然牢固得無隙可乘,要麼就是心靈空洞無物的行屍走肉。
不待黑將魔有所反應,祁震再催真空混一雙式並行,吞吐周圍天地混亂的法力波動,一收一放,以焚風煉化混雜法力,雙掌撥圓,煉成紅彤彤地小太陽,這樣的霞光法術,連祁震之前也沒有施展過。
小太陽脫手而出,像是脫線的紙鳶,直接擊在黑將魔的身上,瞬間烈焰沖天,就連地面上的眾人也感覺到駭人的熱力。
但烈焰只翻騰不過數息,很快就向內收縮,露出黑將魔的身影,渾身披著滾滾烈焰的外衣一般,空洞無神的眼孔位置,一雙全然由烈焰匯聚而成的瞳孔,不帶一絲感**彩直視祁震。
祁震接連出手,自然不可能為了印證修為而不盡全力,眼前畢竟是天魔,可是即便如此,這名黑將魔還是輕鬆吞噬消化了祁震發出的所有法術。
“呼。”祁震輕輕吐氣,自知沒有悟出神通或者虛空定力,想要對付這名黑將魔,實在是難上加難。
就在祁震思考的當下,黑將魔僅餘的左手一伸,憑空匯聚焰光,化作一柄單刀,形狀就跟祁震的金刀劈道一般。
“哈哈!”祁震內心多少有些怪異,這名黑將魔不禁模仿祁震的霞光法術與刀芒匯聚之法,甚至連金刀劈道的外形也模仿學習了。
見狀如此,祁震便立刻持刀直衝,若是尋常法術無法對這名黑將魔奏效,那便以世俗絕倫刀法擊殺!
金刀劈道掄轉飛舞,人世間至為精妙的當頭一劈,好似天地都在這一擊之中隔離斷絕,但卻又是這麼平凡無華的攻擊,不帶任何法力與刀芒,完全憑著金刀劈道本身發動攻擊。
祁震這不僅是對靈質鐵的強硬有信心,更是對自身刀法精義的無比自信,這當頭一劈,天下間只要持有利刃者,都彷彿無師自通,但卻不是誰都能如祁震劈出這樣的一刀。
黑將魔彷彿也在冥冥中感覺到這一刀的威勢,並不是他的能力所能夠吞噬消化的攻擊,朝著後方微微一退,但是祁震的刀鋒已經臨身。
黑將魔的要害部位在哪裡,祁震並不清楚,因為胸口被貫穿、右手殘缺,這名黑將魔都好似無事一般,可見不將其粉身碎骨,是別想將黑將魔徹底殺死。
祁震一刀落下,金刀鋒芒堪堪從黑將魔額間落下,由上往下,順著一條直線,經過下頜、胸腹,整個上半身的中線,剛好被祁震劃出一道半寸深淺的裂痕。
“躲得倒是挺快。”祁震嗤笑一聲,剛才那一刀,他很有自信能夠將世上所有煉神境以下境界的修士,都一刀兩斷,沒想到還是讓這名黑將魔躲開些許。
黑將魔絕然非人,經歷了方才一刀,烈焰化成的瞳孔之中,既沒有劫後餘生的驚悸,也沒有對祁震一刀迫近的憤怒,還是一如往常的毫無表情。
這樣的眼神,不是冷漠、不是淡然,而是完全的虛無,就好像是拙劣的畫師,給人物畫像,點睛之筆卻無有絲毫神采,只是一幅毫無生機的畫面。
這樣的對手,祁震說不上是好是壞。不驚不懼,千山萬嶽崩於眼前而不退避,這固然是一種極深的境界;波瀾不起,宛如冷潭深淵,非深修多年不能得。
可這都不是眼前這名黑將魔所擁有的心境或者意境,而是全然的虛無,就連奮起一擊前,那心緒從明鏡清澈到翻雲覆雨的變幻,在它身上都找不到。
這樣的事物,完全說不上是人,連活物都不是!
祁震似乎明白一些了,為何天魔每過三千年便要降臨浩土吞噬生機,因為世間生機的勃發成長、繁衍傳承、自我昇華與強大,是天魔所不具備的,他們的內心或者身處的世界,是全然的死寂,連空靈都算不上。
這樣一來,浩土上的萬千生機就變成了他們趨之若鶩的目標,企圖吞噬便以為可以將蘊含在萬千生機內中的成長,轉移到自己身上,可惜萬餘載歲月下來,這一點並沒有多少改變。
這樣的對手,是不怕任何形式的攻擊,可是也無法發出讓世人產生絲毫感觸的絕倫攻擊。
黑將魔退身閃避之後,手中光焰之刃直直劈來,祁震幾乎閉著眼也能知道對方攻擊的路線和位置,舉起金刀劈道一擋。
幾乎要滲透進體內武脈每一寸的灼熱法力,祁震感受得異常真實,他細細體會著這種烈焰焚身的痛楚,甚至有幾分享受,換做是任何一名仙道修士,黑將魔的這一擊,恐怕就要七竅生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