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豈會不明白,曾毅動這個劉寧,就是在反擊,給那些沒事欺負他的人一個狠狠的反擊,讓其他官員以後不敢隨意找他的麻煩。
可是,曾毅選擇的這個時機不對,朝廷上的事情,大多時候,都是需要知進退的。
曾毅的權利,自京察結束起,怕是要大幅消減了,雖然掛著東宮的官職還,同時,還有吏部的官職,可京察結束後,這兩個官職,就都是閒職了,沒有權利的那種。
這個時候,曾毅貿然動劉寧,是一種震懾不假,可同時,也是在給他找麻煩。
只不過,這兩者的度,則是需要好好把握的,而現在,曾毅的這個度,卻是恰好過了,讓首輔劉健氣急,怕是曾毅的日子,越發的不好過了。
“陛下也太過心急了。”
謝遷卻是沉默了許久,方才說出這句話,曾毅就算是在亂來,可是,京察名單最後卻是需要皇帝批准的。
而且,曾毅敢這麼做,背後,怕是少不了皇帝的暗示。
“陛下這是在整肅超綱啊。”
劉健坐在首位,嘆了口氣,神色顯得有些憂愁,他豈會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平心而論,本朝聖上可以說是少有的仁慈君主了,君臣和睦,更是千古少有。
現如今,皇帝這麼做,為的是什麼,劉健自然清楚,可是,他卻又不得不和皇帝去對著幹。
內閣,說白了,其實快要等同於文人在朝廷中的聖地了,雖還有極少數的官員抵抗內閣,可是,卻也免不了內閣昌盛的趨勢。
而內閣昌盛,已經是百官之上了,就算是內閣的閣老犯錯,也只是自請還鄉,而不會真的去追究其的罪名。
可是,內閣的權利已經如此之大了,豈會甘心皇權再次壓下來,把內閣的權利給分走了?
可以這麼說,內閣已經慢慢走到了和皇權的蹺蹺板上,內閣的權利要想在大,那麼,皇權就要受到壓迫。
皇權若是想要無所顧忌,那麼,內閣的權利就要被剝奪。
是以,劉健現如今,是不能有半點的後退,內閣能有今日,是數代前輩閣臣的努力結果,豈能毀在他的手中。
是以,劉健才在堅持,甚至,在京察這件事上和皇帝暗中作對。
內閣奉行的政策,其實就是皇帝垂簾,內閣管事這一政策,只不過,皇權是絕對不會真的全部放下給內閣的。
“陛下太過心急了。”
謝遷十分憂慮,眉頭都皺在了一起,道:“且,怕是陛下不怎麼信任咱們這些老臣了。”
“陛下不是不信任咱們,而是擔心以後。”
李東陽苦笑,他們身為內閣閣臣,平日裡與皇帝京城見面,是以,對皇帝的身體非常的瞭解,皇帝的身子,怕也就是這一兩年了。
“太子玩略不堪,陛下的擔心,咱們也該明白。”
謝遷點頭,這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若是他在首輔的位置上的話,怕也會選擇和劉健一樣的舉動。
“遠的先不說,這京察名單,兩位以為該如何?”
劉健輕輕敲了敲桌子,這些事情,都是煩心事,且,怕是朝中重臣也都看的出來,現在討論,也是沒有結果的,而且,這事若是傳了出去,被人亂說,可是屬於大不敬的。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有所猜測,可就真的是糟了。
“京察名單由曾毅這個吏部考功清吏司評定,吏部尚書覽讀,呈於皇帝御覽,批閱,已然成了定局,咱們怕也是無能為力了。”
李東陽嘆氣,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再說,京察的名單,經過三道定下的程式,已然是不可能更改的了,哪怕內閣權利超群,也是枉然。
或許,若是內閣全力,可以逼得皇帝打回京察名單,讓曾毅重新擬定,或者是在派官員,重新京察。
可是,這麼一來,那可是真的要和皇權對立了,內閣現如今還沒有完全掃清朝野,如吏部,就不怎麼臣服,這個時候若是膽敢和皇權對立,怕是會自行崩潰的。
且,哪怕內閣權利再大,可臣子,畢竟是臣子,若是真敢和皇權對立,或許能取得一時的勝利,但是,最終的結果,怕是不怎麼樂觀的。
畢竟,君是君,臣是臣,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溝壑。
“咱們內閣自然是要聽從聖命的。”
劉健一句話,先是肯定了內閣是絕對會遵從聖旨的,不過,這樣的話,一般都是有轉折的,先是肯定下自己對皇權的尊崇,然後,是要說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