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家姐妹、嫂子、親友在新娘子出嫁前跑到待嫁娘房裡說話。鄭琰被鄭瑜領著,聽於三孃的大姐說妹妹:“你總是將軍之女,到了婆家也不能失了底氣。對公婆要有禮,可也不能叫丈夫、妯娌給拿捏住了!爹孃養你這麼大,可不是為了讓你受別人家的氣的。”
於二娘續道:“自個兒的嫁妝自個兒收好,我想他們家也不會給沒分家的兒子多少零花,拿住了錢,就是拿住了男人的命脈。你把他的俸祿統統收了來,作了人情繳給你婆婆,沒了錢,男人作不了怪!”
於家大嫂很是含蓄:“三娘嫁了過去,對婢子不要手軟,有敢作怪的只管發賣了。”
一個鄭琰不認得的年輕婦人道:“敢在你前頭生孩子的,乾脆一道兒打死了,殺雞儆猴。”
鄭瑜從後補充:“做得好看一點兒,不要一過去就喊打喊殺的,謀定而後動。再說了,你還有孃家呢,當是擺設麼?”
王氏介面:“正是,他敢鬼混,你就抓花他的臉!”
鄭琰徹底石化。
鄭瑜結婚的時候鄭琰還小,沒有見識到這個場面,但是看鄭瑜現在的表情,顯然這是常態。鄭琰只覺心裡有一萬隻神獸在狂奔。這是公然教導嫉妒啊!這一群官家小姐都是這樣了,鄭琰覺得,他哥能不尚公主,真是逃過一劫。
鄭瑜看看妹妹,滿意地想:教育,要從娃娃抓起;馭夫,要從蘿莉教起。
狗屁“發明”算什麼呀!買房蓄私產算什麼呀!她的這些小打小鬧,在這個時代的女子們的“豐功偉績”中間,那就是個毛毛雨。想要千載留名,還得繼續努力。
鄭德平的懶,懶到了一定的境界,懶到連話都不肯多說。
鄭琦與關氏都是一張利口走遍天下的主兒,偏偏生了個酷愛裝啞巴的兒子。
關氏掰鄭家飯桌上說話的毛病的時候,鄭德平是最省心的——這貨從小就不愛說話。別說吃飯了,就是這張嘴不用來咀嚼的時候,你想讓他啟動嘴巴的第二個功能都要費老大的勁兒。
為此杜氏私下很是發愁:“別是他爹孃太能說了,把小孩子那一份兒也說盡了罷?”然後暗示關氏,是不是找幾個不愛說話的乳母帶著德平?結果呢?鄭家大宅常出現這樣的奇景:鄭德平與乳母兩兩相望,彷彿決戰紫禁之巔的兩位高手,誰都不肯先開口。
要不是鄭德平見了父母長輩還會問好,說話也不結巴,鄭靖業該濫用職權弄幾個御醫到家裡來圈著了。
鄭德平覺得自己很倒黴,一直都是。他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當個自由自在的二世祖,躺在祖輩的功勞簿上睡大覺,長大了弄個蔭職——這個挺簡單的,他祖父是當朝宰相,他爹年紀輕輕就是五品高官後來這個官職一直升到了二品,他外祖父家是開國勳貴。沒有比這再輕鬆了有木有?
他還是他爹的嫡長子,他有幾個比他還大的堂兄,還有一堆的親兄弟、黨兄弟,家族有人扛,血脈也不用他操心。他只要到了年紀弄個清閒衙門混著,混資歷都比草根升得快。成年之後家裡少不得給他一門好親事,然後他就努力擺出一副地主惡霸的嘴臉讓他那長工兒子努力上進……
多完美的設想啊!
很小的時候這種想法就在心裡萌芽,在鄭德平五歲的時候跟著他媽關氏回孃家的時候就完善了這一偉大計劃,並且努力付諸實施。
那一天,春光明媚,關氏在稟過婆母之後帶著兒子回孃家。寧遠侯家離鄭府不遠,不多會兒就到了。
進了門兒,外祖母很是慈祥地摸著鄭德平的頭問他:“阿郎與兄弟們處得可好?今天不用唸書麼?”
一語問到了傷心事。鄭德平苦逼啊!他家堂兄弟裡,按著年齡排,分別是鄭德興、德安、德平、德良、德謙、德儉、德恭、德芳、德讓、德仁,彼時後面幾個小的還沒出生,德良這死孩子才三歲,上學的就前面堂兄弟四個,還有兩個叔叔一個小姑姑。
鄭靖業對於子女教育是很重視的,秉承著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方針政策,自傷幼年讀書之艱苦,聘請多位名師“教育從娃娃抓起”,用力操練這些泡在蜜罐里長大的小娃們。
這還不是最坑爹的,鄭靖業要求高也就罷了,鄭德平的同班同學們水平都還不錯。除去兩個叔叔還有德興年紀略大,他與德安、德良、小姑姑差不多大,鄭靖業就拿學得最好的小姑姑的功課來要求他,苦不堪言!
第四十四章 不可以認慫
在鄭家“你這貨還沒個丫頭學得好”絕對不是罵你,說你“跟個丫頭學得一樣好了”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