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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與中宮結怨,原因居然是幾個宮女宦官擔心自己的未來,如果東宮知道內情,不知會作何表情。
在最初的不安過後,苗妃在強大的母性支配下,雷厲風行了起來,把昭仁殿弄得像鐵桶一般。她原就不是個傻瓜,又因聖恩而積有威權,倒也做到了令行禁止。更有一班緊密依附著苗妃的人,比苗妃自己還緊張。苗妃的母親被允許入宮照顧女兒,苗妃身邊的內侍與宮女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苗妃也不要什麼新奇的東西了,每天吃什麼、用什麼統統有定數,生怕什麼地方被鑽了空子。端的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與此同時,京裡京外都密切關注著昭仁殿。
這孩子來得真不受歡迎,不管他/她是男是女,都不是什麼好兆頭。苗妃已經夠囂張了,有了孩子還了得?抱有這種想法的人非止一二。
但是,所有人卻都詭異地沉默了下來,該吃吃該睡睡,彷彿集體做了個荒誕的夢。大家都不是什麼純真少年了,斷沒有一遇到什麼事情就跳起來的道理。就算要跳,也要看好了落腳的地方。
這孩子生不生得下來是一回事,生下來是男是女又是一回事,就算是個皇子,他能不能長大或者說皇帝能不能看到他長大更是未知,自己不動手,難道別人就不會動手了?——急什麼,看看再說。
只是懷孕而已,還沒生下來呢,大家還是集體到葉相家裡喝酒去吧。葉相,葉廣學,位列五相之一,他媽祁氏也被皇帝封為趙國夫人,老太太今年八十三了,絕對是高壽。
四月初六,京城一半以上的權貴齊集葉府,端的是熱鬧非常。
鄭琰也穿著漂亮的襖裙,認真把頭髮梳成了髻,跟著杜氏乘車到了葉府。葉家比鄭家歷史悠久得多,但是在世家裡只能算是三流,如果不是現在京中的氣氛太奇怪,祁氏這個壽宴還來不了這麼多人。
男人們把酒言歡,互相試探,五相齊聚一堂,人到得比早朝還齊。
蔣相應相的小姨子楚氏是淑妃,育有皇五子、八子(殤)、九子,皇四女、八女,要說沒什麼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韋相韋知勉,他的兒子韋希賢是皇四子蕭令譽的長史。
範相範大餘,他倒是沒有一個十分能生的小姨子,也沒有把兒子抵到哪一家王府裡去。可皇帝把親閨女抵到他家裡來了,範氏是開國勳貴之後,範大餘的兒子範長捷讓皇帝拎去當了女婿,娶了皇六子燕王蕭令仁的同母妹榮安公主。
就是今天的主人家葉廣學,他的女兒也是皇五子魏王蕭令誠的王妃。
看來看去,竟然只有鄭靖業跟皇子們一個都不沾邊兒,丫還跟東宮扛上了。但是,一旦苗妃有孕的訊息傳了出來,情形又是一變。瞎子都知道,鄭靖業的妻女是昭仁殿的座上客。
老鄭,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鄭靖業打著哈哈,怎麼可能讓人隨便探出底來?聽著大家東拉西扯,先是羨慕祁氏高壽,又是感嘆自己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吾今老矣,行走需人扶持。”
另一個就說:“你才剛過五十,如何言老?”
一群猥瑣的老男人又開始嘀咕:皇帝都六十多了,還要抱新兒子了,咱們真是羨慕啊羨慕。
這不,就繞到苗妃身上來了,多方便啊。
女人的八卦就不用這樣繞了,先給祁氏拜了壽,接著就是家長裡短。由於話題人物正好是個懷孕的女人,大家八起來也就比較直接了——女人見面嘛,就是聊這個的。
眾人都說苗妃“有福”,又說苗妃長得也挺漂亮一類。杜氏應付這樣的話題已經非常熟練了:“聖人想要誰有福氣,誰就有福氣唄。”
鄭琰與一干宰相家的、勳爵家的姑娘呆在一起,個個都是七歲以上的未婚人士。這其中最醒目的莫過於蔣相家的蔣文清了。
蔣文清依舊貌若梨花,依舊溫文爾雅,依舊淡定自如,看得人好不羨慕。鄭琰想,這種裝X的本事,她這輩子大概都學不來,即使一時裝得像了,沒多久也要露餡兒。
蔣文清正在與衛王的女兒永安縣主說象牙簟:“象牙雖難得,做工卻是更難的,象牙原是一層一層緊緊生在一起的,得先抽絲,再慢慢編就,不是席就床,而是床就席……”親王的庶女只能封個縣主,這也是魏靜淵定的。
鄭琰旁邊正好坐著傅宗彥,鄭琰大方地對她笑了一笑:“咱們還是去年見過一回呢,一年不見了。”
傅宗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