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盧世勳在熙山招貓逗狗,得罪的人海了去了,如果說整個熙山還有誰比鄭靖業更招人恨,非盧世勳莫屬。他在弋遊宮裡無人理,乾脆跑出來賞景。正好遇到李氏內部大對決。
夏天嘛,大家都到熙山來避暑,撞在一直的機率大大增加。李俊與李湛之賞景,李神策也賞景,彼此看著都有些不順眼。三個人分成三派來的,李神策嫌棄李俊“醉生夢死”,討厭李湛之“年少暮氣”;李俊嘲諷李神策“神策失策”,教訓李湛之“貪慕權勢”;李湛之脾氣好,聲稱自己是要對祖宗名負責,要承擔家族責任。
正互相諷刺呢,盧世勳來了。
盧世勳就是個見樹踢三腳的,李神策大夏天的披頭散髮,李俊倒是戴了帽子,可惜是轉了九十度戴的——他喝得有點高了。李湛之倒是衣冠整齊,旁聽了盧世勳攻擊他家長輩:“披頭散髮,偽作名士,衣冠不整,枉讀詩書。”
李家人馬上調轉矛頭,一致對外。就算是李神策也不得不承認,遇上盧世勳,他願意跟李俊合作。
李俊張口就來:“哪裡來的蒼蠅實在討厭,給我打出去!”他是土豪啊,僕役眾多,招呼著狗腿子揍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壞主意
李神策卻不肯讓盧世勳就這麼走了。人家是真指點江山過的,如果不是隊長水平太次,李神策現在都該是人人景仰的國士了,且天生一條毒舌,被人給罵了,怎能不還口?
他不但罵,還相面:“嘴歪眼斜,不走正道;雙眉長聚,一生愁苦;唇下有紋,命犯口舌;顴骨高,性刻薄;面青色,心狠毒;招風耳,優伶相……衰相寫在臉上,還敢出來丟人!”
我勒個去!李先生,你嘴巴太毒了吧?
鄭靖業笑謂顧益純:“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你又打什麼壞主意了?”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
鄭靖業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對師弟的支援,首先,他把在相府供職的李俊侄子李湛之給調到崇文館去了。其次,他把李神策重新薦給皇帝,讓他去鴻臚寺任少卿,目前沒有外賓,去顧益純那裡幫忙先。最後,他推薦師弟李俊為祖國的文化事業作貢獻,讓李俊當顧益純的副手,去管理這些才子們,讓李俊成了盧世勳的隱形上司。
李神策是一個想改變現狀的人,一個鴻臚少卿不能滿足他,但是,協理的職責很吸引他。盧世勳被罵得尤其慘,李神策沒有自降身份與他直接對決,他讓個小宦官找了只八哥,跟著盧世勳罵。
弋遊宮裡常常能見到這樣的場景,盧世勳以前總說人衣冠不整,現在他只要出了門兒,稍有不妥,小宦官衝八哥小聲說一句:“衣冠不整,成何體統,行止不端,斯文掃地。”八哥就開工了。
盧世勳病了,八哥又在他窗子底下說:“尸位素饗,浪費祿米,誤國誤民,誠為國賊。”
盧世勳病好了,臨窗寫字,八哥還在工作:“誇誇其談,不見篤行,沽名釣譽,是為世蠹。”
以上,統統是盧世勳罵別人的話,李神策全還他身上了,整得盧世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從此才子們詩會少了,帽子正了,品評時政的也少了。李神策對他們還算是客氣的,並沒有進行攻擊——主要是這些人沒有上趕著找抽。顧益純又居中調解,讓大家準備好了皇帝要請大家吃飯。
皇帝對李神策的工作非常滿意:“我沒有看錯李卿,果然有幹才。丞相薦才也薦得好!”面對被調教得至少不是奇形怪狀的才子,皇帝下令開宴了。
皇帝的形象也頗能示人,態度也不錯,對才子們都是笑吟吟的,他甚至能說出周原出自平陵周氏,謝渝出自青州蒲郡謝氏,還知道喬焱最得意的詩,能背出雷柰的佳句。
眾才子如沐春風,由形象上佳的駱霽新作為代表,先舉杯為皇帝上壽,恭祝皇帝萬歲千秋。皇帝笑著幹了:“過於遵規守矩的,那是朝會,寫出來的文章也是四平八穩的公文。你們要沒有個放達的脾氣,也做不出膾炙人口的詩篇來。有度就好。”
駱霽新等也是一點就透,皇帝願意縱容,但是別太過份,盧世勳過份了,所以被整。才子們放下心來,想混成盧世勳那樣狗都不待見,也是需要天份的,他們自嘆不如。
顧益純道:“既如此,不如撤去這些儀仗擺設,各人也不必就在席前就坐,隨意揀地方賞遊,只不要出了這片地界,”伸手指了幾個標誌,“可攜酒食而行,各安其便,末了有興致的隨興而作,豈不快哉?”
李俊贊同道:“正是,這樣才能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