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再次恢復到之前的暗淡，甚至更加得暗淡。

“這種景色只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來得晚就看不到了……是不是很好看？”

葉修木訥地點點頭。

計劃進行了一半，許栩也有點悵然若失，畢竟到此為止，她一直都是沒心沒肺地活著的，沒有什麼是能讓她愁眉苦臉滿心愧疚的，但是對葉修，她是真真正正有千萬個對不起，卻又不得不傷害他。

其實，她只要轉念一想，只要找到個理由說服自己，或許一切就會變得大不一樣，可是那些個名為理由的東西，被她深深地壓在了腦海深處。

加油！許栩，不管你是否被拒絕，都不能放棄！

對呀，不嘗試怎麼知道不行？或許，他會看透我的真心……

所以，葉修，對不起。

葉修從許栩臉上讀出的，就是這一句話。

他不會說話，也不能說話，一直都是許栩在讀他的意思，然後解釋給別人聽，就是衝著這一點，他才跟著她下山，試圖、試圖去和別人進行交流。許栩能看懂他心中的意思，他自然也就能讀出許栩的想法，原先，他是為這個現象感到欣喜的，可是，後來……越來越覺得，不是滋味。

他可以依靠的，只有許栩一個人，所以許栩說什麼他都聽。

但是，這次……葉修撿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棍，用其中一頭對著泥地，輕輕壓下……

許栩按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讓他無法動彈：“你不要寫什麼……我不想看……”

葉修視線所及的地方只能看到許栩的側臉，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是沒了動靜。

許栩閉著眼睛瞪了許久，身後人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咧嘴一笑，許栩知道她這次必然笑得非常得難看：“嗯，雲海我們也看完了……話也說清楚了……就這樣吧……我一定會派人把你平安送回你原先住的地方的……”

起身，既然天已黑，就沒有必要在崖上待著了，許栩轉身即走，身後卻傳來了一道阻力。

葉修快速地伸手拉住了許栩飄揚的衣帶，臉上依稀有了些焦急的表情，可惜許栩現在看不到。

為什麼一定要把我送走？

本來沒這個想法的……主要是今天早上那一架……

……

小飛是天下第一，他不會容許別人搶走他的位置，敗在他手中的人會被他殺掉，勝了他的人他會更加勤奮地練武直到勝過那人之後再把他殺了……

你擔心我？

才、才不是擔心……今天早上幸好你們倆都掉到水池裡了……不然肯定是要分出個高下的……

那你為什麼不擔心季朝陽？

朝陽大哥是天下第二，本就是他的手下敗將……自然不用我擔心……再說了……

……

再說，我是為了小飛好，不是為了你！你以後別再找小飛打架了，傷了他我可饒不了你！

……

天塹懸崖到了晚上就如同亂葬崗一樣，其可怕程度與落雁山有的一拼，許栩以前來的時候都是看完雲海就回家了，今天……可能會有些晚……

以葉修對許栩性格的瞭解程度，她是不可能一個人獨自下山的。

陰測測的邪風穿過許栩飄揚的長髮，讓許栩的脖子不住地顫抖起來，雖然有絲巾圍在脖頸間，但身上還是不住地發涼。

“葉修，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很早就想問的……”風裡夾雜的許栩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碎，“你的武功……我問過你，你說是小時候有人送給你的一本武功秘籍……我想問一問，送你武功秘籍的那個人的名字或者……那本武功秘籍叫什麼……”

說著說著，竟然有一股細流順著風的走向*了下巴，斷線的珠子一般地往下掉。

黑夜裡，許栩又是背對著他站的，風的嚎叫聲幾乎蓋過了許栩的聲音，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深深的鴻溝。

許栩等了很久——很久，終是沒聽見葉修的答覆……終是沒能找到這個可以說服自己改變決定的理由……

像是兩人都在一瞬間認同了什麼一樣，葉修放手的同時許栩邁開了自己快要站麻的雙腳。

葉修覺得，頭頂的月光在這一刻變得更甚，讓他不禁有些厭煩起來。

如果……他剛剛回答了她……

沒有如果，因為這個人的身影早已融在了黑幕之中，他已經失去了這個挽回的機會了……

耳邊徒留的刷刷的風與花葉的合奏聲似乎是在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