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他的車,順著路燈,開往喧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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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的家,半年沒住人,周圍搭著白色床單,她走過去,隨便掀開一個蓋沙發的。把箱子扔上去,對程進說,“好了,你的使命也完成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程進盯著她說,“顧惜,你沒事吧?”
顧惜走到廚房,找到一塊抹布,想擦料理臺,自己手上有紗布,她扔下抹布,周圍都是灰。
她說,“我沒事,算了,這個等會我打電話讓我妹妹來幫我收拾。”
她走出去送程進,問他,“你也知道那件事了對嗎?”
程進點頭,欲言又止。
顧惜說,“他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我。我自己也是。你走吧,他怕再和我一起,我們以前的回憶也會被破壞。”她走到門口,推開門,準備送客的姿勢。
程進站在她對面,擔憂地望著她。
顧惜說,“我瞭解他,他接受不了這件事的。也許他怕自己會掐死我。”
程進上前一步說,“不是的,”他卻嚥下後半句,不知說什麼好,走了出去。
顧惜抬手合上門,剩下一個小縫的時候,她看著程進,說,“阿進,從來沒有人,像程琦那樣愛過我,我都明白的。如果有一天,他再問起你,我對他有什麼話想說,請你幫我轉告他,我只想他為我做一件事,就是以後男婚女嫁,請他再不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顧惜的最後一個字,合在了緊閉的門裡面。
程進站在門口好一會,覺得心揪著疼,他往下走,沒有坐電梯,不知道幾樓,沒有目的地一層層下去。他今天才知道這事,不是不震驚的,也不是不生氣的。
任何一個男人,知道這事都沒辦法不生氣吧。
可是對上顧惜的時候,他心裡更多的卻是心酸。可這種心酸也不足以令自己忘掉妒忌。
他從大廈走出來,看到外面停的車,他快步走了過去,程思從車上下來,“怎麼樣?”
“你怎麼回來了?”
“琦爺已經趕回去,我在那邊也沒用,就飛過來看看。”
程進一把揪住他,“你之前怕哥受不了,一直沒說的是這事嗎?顧惜戴了避孕環,你怎麼不早說?”
“這可冤枉。”程思甩開他的手,“這我怎麼可能知道,國內的醫療體系又不實名制聯網。顧惜又沒有家庭醫生。我就是知道她和那個叫徐洋的開過房而已。開過房我都覺得琦爺一定無法接受,怎麼能想到,她竟然為了一個男人,會那樣糟蹋自己的身體。竟然去安那東西。”
“那個傷身嗎?”
“聽說時間長能生到肉裡。”
程進一愣,怒氣衝衝狠踢向程思的車。他心裡都待顧惜如珠如寶,實在接受不了。
程思想到顧惜現在還沒摘,覺得胃都抽抽著疼。更無法接受的,是那背後代表的意義。她就那麼喜歡以前的男朋友,不想對方戴避孕套不舒服,所以選擇傷害自己的身體?
他開了車門說,“先上車,離開這裡再說。”
程進伸手去口袋掏香菸,卻掏出兩把鑰匙,他說,“忘了把這給顧惜,哥還給她的門上鑰匙。”
程思問,“她情緒怎麼樣?”
“很平靜。”程進說,“要不我上去給她送鑰匙,順便看她一眼。”
程思說,“可以。聽說琦爺走的很急,你沒幫著解釋一下。”
“我有什麼好解釋的,哥都沒解釋。”
程進轉身往樓裡去,心裡和自己失戀分手的感覺一模一樣。他好像特別明白顧惜剛剛說的話,愛現在也多了嫉妒變成的狠,如果是自己,一定是又愛又狠。
在變成怨偶之前,還不如這樣分手來的好,畢竟記憶很美好。
敲了門,他手裡攥著鑰匙,有點不捨得,沒人開,他不耐地又急速敲了幾下。
門開啟,顧惜擠出來,“幹什麼?”
程進眼明手快,一把推開她衝進去,客廳裡,一個不鏽鋼盆裡,正火焰熊熊燃燒,烈焰中間,是被撕的亂七八糟,“顧惜的臉”。
程進不可思議地看向右邊,掛顧惜畫像的地方,此時碎玻璃落了一地,畫框已空,一個榔頭放在那邊桌上。
“你把方畢純給你的畫像燒了?”
顧惜不看他,走到臥室,片刻出來,手上拿著一張紙,毫不猶豫扔進了火裡。
程進看到被燒開的地方,是毛筆寫的什麼東西,他心驚膽顫地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