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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祝靜沒說話,卻也沒有推開他。

她和被子都在他的懷裡,而她的背後就是他。

“我知道你怕打雷,”他這時輕輕握住她的手,不徐不緩地說,“手腳總是很冷,例假也不準時,經期前幾天總會非常痛,還有點貧血。”

他說的全是陳述語句。

祝靜已經放棄去追究他掌控的細枝末節,破罐子破摔地朝後靠了靠,說服自己心安理得地享用這個“人體取暖器”。

“你還知道什麼。”她這時閉著眼睛,懶散地開口。

“大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上會有酒窩,沒打過耳洞,中學時候的綽號叫雷震子,底褲顏色總是黑色的,胸圍是37c……”他還沒說完,就被她反手一巴掌拍到臉上。

祝靜感覺到抱著她的人笑得胸膛都在震,不耐煩地嘲諷他,“怎麼有人被扇了還那麼高興?”

他在她耳邊淺笑,“因為我最喜歡看你惱羞成怒的樣子。”

“孟方言,”她用力抓住他試圖鑽進被子的不規矩的手,“你老實點,信不信我馬上把你踢下床?”

“姑娘,你下手輕點,痛。”他陰陽怪氣地叫。

祝靜這時轉過臉瞪著他,“你這麼皮躁肉厚的還會覺得痛嗎?”

他摟了摟她的腰,看著她但笑不語。

此刻他們如此身體緊密相貼,卻沒有一分旖旎的氣氛。

四目相對,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在這間小小的破敗的屋子裡,他是最熱的光源,隔絕了一切的寒冷。

“那你呢?”她注視著他,突然冷不丁地問,“你對我瞭如指掌,我卻對你一無所知,這不公平。”

他輕輕笑了笑,“你只要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無牽無掛。”

“還有呢?”

“沒有了。”

“你在從事的事業?”

“你們學校實驗室的導師。”

“別騙我。”她說。

他沉默兩秒,最後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我真正在做的事,與死亡有關。”

她頓了頓,“……火葬場?”

他忍俊不禁,“你就這麼認為吧。”

祝靜知道他依然沒有對她說真話,可是她也知道,她再也無法從他嘴裡獲得更多資訊了。

她想,她沒有刨根問底的必要,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她沒有資格去幹涉他的自由,就像他也沒有資格干涉自己。

“我困了。”她閉上眼睛。

“好,那就睡吧。”他輕輕收緊了抱住她的手。

屋子裡有雨滴的聲音,風呼嘯的聲音,卻都依然掩蓋不了她身後那顆心臟在跳動的聲音。

“孟方言,我們第一次見面究竟是什麼時候?”她在將要入睡的時候,突然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存在的疑惑,“在黃石公園之前,我們見過嗎?”

她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卻遲遲沒有出聲。

因為此刻他的眼睛正倒映著那日被火光映照的倫敦天空,倒映著那日那個四肢柔軟纖細、正在醉生夢死的東方女子。

那時,他還不知道他今後將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待在她的身邊,他還不知道他能和她一起分享現在這樣每一個更走向彼此的日夜。

他能預測死亡,可他也不能預測自己的命運,預測自己與她緊緊纏繞在一起的命運繩索。

只有上帝可以。

“沒有。”良久,他輕聲回答她。

一週後,祝靜決定回英國。

臨走的時候,整個學校的孩子們都站在村頭送她和孟方言走,小友帶頭,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哭泣不止。

“靜靜,回家後好好休息,我們一直在這等你。”馮校長站在她身邊,此時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

她心一顫,點了點頭。

最開始,她將這裡當做了避難所,努力將心思放在孩子們身上,來逃避身邊紛亂的一切和事實真相。

可後來,她開始變得真正將心思牽掛在了這裡,她每一年都像是來到這個地方朝聖,和孩子們共度的時光是她生命中最珍惜的寶物。

他們的目光就像是在維繫著她存在的價值。

“馮校長,”她說,“我已經沒有家了。”

馮校長了然,聲音更柔和,“那麼這裡今後就是你的家。”

“任何時候我都能來,對嗎?”

“是,”馮校長笑著看著她,“親愛的,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