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起了殺機,但當時你沒有想辦法脫困,而是躲在幾個丫鬟僕婦的羽翼底下任由她們為你奔走,這是致使她們下場悽慘最大原因。華哥兒,你甚至不需要與旃氏撕破臉,只需要找個諸如‘想念祖母’的理由便可以搬到月老太太那裡去,上有老太太照管,下有汪媽媽、碧枝等嚴查藥食的來歷,旃氏還敢明目張膽地毒害你不成?”
月華知道李守敬說得都對,但是心裡卻總有一股氣梗在胸口,正想說卻被李守敬打斷。
“其二,汪媽媽死後,你害怕月旃氏再次下毒,是以吃不敢吃、喝不敢吃,只將一通怨氣發在下人身上,鬧得無人敢親近你,卻根本不曾注意到那時候你父親已經連換了兩個大夫,月旃氏是絕不敢在那個時候對你下手的。”李守敬搖了搖頭,說道,“如果那時你好好配合,身體迅速復原,那麼,即便沒有證據,你父親和祖母也會心存疑慮。偏偏你卻鬧出那種無知小兒之態,讓他們如何信你?”
月華低下頭,薄唇緊緊抿起。
李守敬瞥了一眼他的神色,繼續說道:“其三,搬到外院以後,你父親、祖母都挑了身邊最信任的人給你,月旃氏並不曾插手,可是,你是如何對待他們的?寧願親近一個八歲的小丫鬟也不讓她們近身侍候,動輒對她們發脾氣,擺少爺架子,你自己就不曾問問自己,為什麼他們在你父親、祖母身邊時也不曾往月旃氏那邊走動,到了你身邊怎麼就不聽話了呢?你再問問你自己,萬一你有朝一日淪落為奴僕,攤上了這麼一個主子,你會不會另尋出路呢?”月華的頭垂得更低了,原先臉上還有的一絲牴觸也全都變成了認真。李守敬卻仍不放過他,重重地說道,“那個叫青蓮的,分明就是被你的舉止生生地逼到月旃氏那邊去的。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你竟然把她發賣了,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她既與月旃氏相勾連,定然知道月旃氏那邊的事情嗎?她是得你父親信任的人,而你又可以任意發落她,用她的前程一逼,還怕她不在你父親面前說出實情來?但你卻因一時之氣,被個老婆子一個眼神一激便把人交給她們去發賣,我只怕那月旃氏做夢都會笑醒過來。而你還不知道,你錯過了一個絕好的翻身機會!”
怪不得,周媽媽那麼快就把青蓮發賣出去了,月華雙手死死地握成了拳頭,但此時卻已經追悔莫及。
“你說,你落到如今這種處境是不是全是你自己造成的?”李守敬嚴厲地說道。
“是。”月華點頭,說道,“全是甥兒一手造成的。”
“你雖然只有十歲,但你向來聰明,我知道你能想明白。”李守敬放軟了語氣,摸著他的頭說道,“這些你不是沒有想到,你只是光顧著怨恨父親待你不公,祖母心志不堅,不願意向他們求助是不是?總想著憑你自己去鬥月旃氏是不是?”
“是。”月華又點了點頭,說道:“舅父,甥兒知道錯了。”
“你畢竟是月家的子孫,舅父能幫你的不多,以後還是要靠你自己才行。”李守敬嘆了一口氣,說道,“但所謂的靠你自己並不是要你一個人去單打獨鬥,而是利用你身邊可用的一切來改變你現在的處境。不單是忠於你的人可用,不忠於你的人更可以用,一味的怨恨只會讓你失去冷靜,更容易被矇蔽而已。”
月華“卟嗵”一聲跪下了,說道,“求舅父教誨。”
李守敬這次沒去扶他,只居高臨下地站在月華面前,說道:“你若是真心求教,便記好我說的話:第一,跟你幾個弟妹們交好,尤其是月耀,但無論是學業還是其他的都不要壓過他;第二,可以不得你父親喜歡,但一定要讓老太太站在你這邊;第三,心裡想什麼不要露在臉上;第四,同等對待所有的奴僕;敬著月旃氏,找個時機每天去給她晨昏定省。能做到嗎?”
“是,甥兒記下了。”月華咬了咬牙,才堅定地回答道。
李守敬便又說起一些具體的事情,如何在月府裡培植起他自己的人手,如何讓月旃氏放鬆警惕之類的話。最後,李守敬想起月華所說的玉蟾,便又提醒道:“還有那個小丫鬟,你越是喜歡她越不能表現在明處,否則,遲早給她惹來災禍。”
月華想起汪媽媽幾個,心裡也隱隱有這種感覺,便點頭答道:“是。”
甥舅兩個在蒔蘭苑裡說了很久,然後才終於走了出去。外頭除了月華和李守敬身邊的人之外,還多了好些人,最前面兩個是李守敬的一兒一女,兒子李佳木是一個大概十二三歲的少年,年紀雖然不大,但他目光清澈,笑容明朗,已經頗有幾分翩翩少年的模樣。而他旁邊的李佳容跟月華年紀相當,卻是一派端莊沉穩的氣度,眉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