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清楚,該傳出去的恐怕早已傳出去了。
汪媽媽卻放下了心,向老太太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然後才起身退了出去。
而此時,蓉華院正屋的寢房內,月旃氏換了褻衣仰面躺在床上,皺著眉頭想著早上在西廂房裡的事。月華的精神比她之前看到的那一次竟好了許多,不但有力氣下床,看上去也跟一般的健康孩子一樣。還有,汪媽媽和碧枝都不是頭一天做奴婢了,自己和老太太都在,她們怎麼還會那麼不小心把整鍋藥膳都打碎了?月華那句“她們都是為我好”更是讓她的心不由得警惕起來。
難道……
一隻溫熱的大手伸過來,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聲音有些迷濛地說道:“怎麼了?睡不著嗎?”
月旃氏便側身窩進了月望的懷裡,說道:“妾身在想華哥兒的事。”
“他怎麼了?”月望曲起手臂,撐著身子看著她,聲音裡的睡意一下子全消失了,還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緊張。他最近被委任於疏通京城裡的河道,這幾天衙門、工地兩頭跑,經常很晚才回家,也就沒怎麼去看月華了。
“還是老樣子,就是看著比前幾日略精神些。”月旃氏說道。
“那你怎麼擔心得睡不著?”月望放下心重新躺下,將她圈進了懷裡,說,“晚膳時耀哥兒還問安,還跟我說你幾天沒有問過他的功課了。他們都是你的孩子,你對他們一樣就行了,也不需要特意對待華哥兒,這樣反而讓他覺得不自在。”
月旃氏藏在他懷中的眼睛露出一絲不悅,聲音卻依舊輕柔地說道:“話雖是這樣說,可華哥兒如今到底是身體弱些,怎能不多放些精神在他身上?不過,今天倒不為了他身體上的事兒。”
“什麼事兒?”月望問道。
月旃氏便將周媽媽說汪媽媽在月華面前唸叨他生母的話說了,又忙忙地說道:“妾身不是不讓他惦記生母,而且也沒有奢望華哥兒像生母那樣待妾身,只是,老像現在這樣也不行!您看,那天那迷迷糊糊間見了我就喊娘,可現在清醒了之後反倒比以前更加疏遠,我這心裡真有些不是滋味兒。”
“孩子迷糊中喊你娘,可見心裡還是覺得你是好的,那麼清醒時的疏遠就必定有原因。”月望便皺了皺眉頭,說道,“會不會是那汪媽媽在後背挑唆?當著周媽媽的面就敢唸叨苡萱,又豈知背地裡都對華哥兒說了些什麼?”
“倒也不好這樣說。”月旃氏猶豫道。
“不管怎麼說,你是我月望的妻子,月家的正房太太,她們不過是幾個奴僕,你要是覺得有什麼不對直接教訓就是了。”月望滿不在乎地說道,只覺得月旃氏性子柔順謙和,底下的僕婢才這般放肆。不過,他喜歡的就是她這柔和的性子,在這個家裡有他替她撐腰,還有誰敢拿她怎麼樣?
月旃氏便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到究竟聽了進去了沒有。
“別想那麼多了!”月望見她一臉心事,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笑了一下,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在她耳傍輕聲說道,“真睡不著的話,不妨來做點別的事情?”說著,火熱的身體便覆了上去,惹得月旃氏一聲驚呼。
第二天,月旃氏一大早起身陪著月望用了早膳,送他去了衙門,又順道去老太太那裡請安,之後便神清氣爽地回到蓉花院的花廳,管事媽媽們早在那裡等著回事了。這些事,月旃氏早已經辦熟了的,只坐在主位上指揮若定地驅使著管事媽媽,不時地發出或斥責或鼓勵的聲音。
到了午初時分,管事媽媽們大多都得了差事,漸漸地散了。月旃氏便了抽了個空,叫了身邊的大丫鬟綠蕊,也就是後來的馬全家的過來,說道:“你去替我把李大夫叫過來,讓他專司照料大少爺的病,怎麼這麼些日子還不見起色!”
“是,奴婢這就去。”綠蕊應聲退了出去。
不久,便有小丫鬟來回說劉媽媽來了。當時的劉媽媽雖是月旃氏的陪房,但卻不得月旃氏喜歡,只讓她負責了一個漿洗房,平常連回事都輪不上她,她卻每每尋了由頭過來,月旃氏本不欲見她,想了一下,還是讓她進來了。
“媽媽不是剛去嗎?怎麼又回來了。”月旃氏問道。
“奴婢剛才打聽到一件事,覺得事情蹊蹺,特意來回大太太一聲,免得大太太被矇在鼓裡。”劉媽媽意有所指地說道。
月旃氏挑了挑眉,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可奇了,什麼事能讓媽媽你都覺得蹊蹺?”
劉媽媽也不繞彎子,說道:“奴婢聽說,昨天晚上汪媽媽去了一趟迎福居,是哭著去的,在老太太屋裡鬧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