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論玉蟾再怎麼祈求,時間也不可能停留在那裡,兩條大船十分順利地停靠在通州的碼頭上,南北商行的人得了訊息趕過來迎接,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熟悉的地方,玉蟾忽然間有些害怕,她覺得自己好像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擺出一副嬌憨無知的笑臉,客氣有禮地去面對每一個人了。她看著月華關切地問南北商行近幾個月來的狀況,安排自己這一路上帶回來的各種貨物,受商行掌櫃、管事們的求見,翻看帳目等,熟稔的樣子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而玉蟾卻只覺得陌生得緊。
“玉蟾?”月華皺著眉頭看向玉蟾,方才他已經喊了她兩聲了,她卻怎麼還在發愣?
玉蟾反應過來,連忙問道:“大少爺有什麼吩咐?”
“把我給幾做準備管事們帶的東西拿出來,還有,他們這段時間辛苦了,我準備了一些銀子,你也一起拿出來賞了大家吧。”月華說完便轉回頭去笑看著那些管事,說道:“也算大傢伙不白辛苦一場。”
那幾名管事連稱“哪裡”,隨後又不停地向月華道謝。
玉蟾便將月華還在船上時交待給她的東西拿出來,照著上面貼好的簽了一一發給了那些管事,裡面大多都是些藥材、土產等物,雖然不怎麼值錢,但也很拿得出手了,用來打賞這些管事、掌櫃的也正好。而那些稍微低等些的夥計、雜役、帳房等則都只是打賞銀子而已。
做完這一切,月華又將船上一些人的差事、去向安排妥當了,然後讓人準備屋子給他們一行人休息。這時候,負責南北商行在通州鋪面的掌櫃有些猶豫地走了上來,說道:“大少爺,您不在的這段時間,京城月府曾多少派人來詢問您的訊息,說您若是到了通州立即派人回去通知府上,您看現在是不是派人回去通稟一聲?”月華與月府不睦的傳言由來已久,月華現在才是他們這一群人的主子,他們自然不會選月府而隱瞞月華了,只是,對他們來說,月府也不是能輕易得罪的物件。
月華的眉頭輕皺了一下,隨後說道:“想必是家中的老太太擔憂了,就先派個人快馬過去通報一聲,說我明天日落前到京城。”
那掌櫃的鬆了一口氣,便下去吩咐人辦事了。
晚上,玉蟾像以前一樣服侍月華睡下,月華卻拉住了她的手,低聲地說道:“玉蟾,這個地方不只是你不想回來,我也不想回來,但是,我們不能退縮、逃避!那個女人欺負我們那麼多年,現在是該要還回來的時候了。”
“嗯。”玉蟾點了點頭,現在的月華應該不再輸給月旃氏了,其實,他對月旃氏的恨意應該也不會再有那麼多了吧?只是,從小決定的事情並不會因為恨意減少而作罷。
月華心裡想的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月旃氏給他的一切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去還了,可是。對於另外一個給他很多的人他應該還些什麼呢?遵從自己的心意將她永遠地禁錮於自己身邊,還是放開她,由她自己的選擇?想到這個煎熬了他這麼久的問題,他忍不住嘆氣,握著她的手將她拉近了一些,低聲說道:“你陪陪我吧!”
玉蟾順從地坐到床沿上,脫了鞋子和外裳等躺在了他身邊。
若是平常,月華早就心猿意馬,非得做一翻壞事不可了,但是。一想到她不知道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躺在他的身邊,他就全然沒有心思,只是將她擁在懷裡。靜靜地呼吸著她的氣息。理智上他也是知道的,玉蟾對他不可能沒有感情,但心裡卻總是有那麼些不舒服。
第二天天還沒亮,月華一行人便乘馬車從通州出發,途中也只是休息了很短的一段時間。終於在下午酉時前回到京城,而西直門前早已經有一大群月家的奴僕迎在門外了。月華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他特發意提早回來就是想先回自己的住處,沒想到卻給這些人攔住了。玉蟾知道他的想法,便知道:“大少爺,要不您先去月府。我帶著您的行李回那邊宅子裡?”
“你自然跟我一起。”月華說道,然後回頭吩咐阿助把他自己行李帶回那邊宅子,而阿平帶著要帶到月家的東西跟他到月府。安排好以後。才帶著玉蟾一起換了月家人準備好的馬車然後往京城東邊的月府走去。
幾個月的時間並不足以讓月府有什麼改變,它還那樣巍峨莊嚴地立在東大街最顯眼的位置上,門口的兩隻石獅子也依舊氣勢威武,但在玉蟾和月華兩人的眼裡看起來,卻好像陳舊了許多。大門口沒有人接出來。但門房卻似乎吃了一驚,一邊將月華一行人迎進去一邊飛快地衝進去報信。月華便衝身邊的玉蟾悄聲說道:“你看。咱們是不是很像別人家來做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