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暈的剛喝了藥,身上有淺淺一點兒藥味兒,齊鏡彥當然是不要的,把頭一扭,臉埋在齊鏡聲脖子上不搭理。
安慧覺得胸口被插了一刀,瞪著齊鏡聲的眼神簡直冒出火來。
齊鏡聲態度仍舊安安穩穩的,“母親不要擔心,我能照顧好他。”說著皺了皺眉鼻子,“您剛用過藥吧?鏡彥大概是聞到了。他今天被香水燻的受了委屈,可能對味道忍耐度降低了。”
好啊,翅膀還沒長硬,就嫌棄親孃來了!
這個原因安慧尤其不能忍,母親生了病吃了藥,竟然要嫌棄味道,等年紀大了還了得!
安慧當沒聽見齊鏡聲的話,兩手一抬掐住齊鏡彥的腋下想把孩子抱過來,盛怒之下,她好像重新控制了情緒,說話合理了,只是聲音硬邦邦的,“你今天考試也累了,交給嬤嬤吧。”
齊鏡聲要是知道她腦子裡轉動的這些想法,一定會驚呆,因為正常人的邏輯都繞不出這樣的結果,完全不可理喻。
不過他這會兒並不打算多惹麻煩,安慧都上手了,他當然配合要把齊鏡彥交過去。
只是齊鏡彥不幹了,小孩子對情緒敏感的很,安慧這會兒的脾氣就不說了,摸到腋下的手掌都在微微顫抖,感覺被接過去就會掉下去,湊近了呼吸很重有藥味兒眼神嚴厲,完全把他嚇住了。
齊鏡聲就不同了,託在後背的手掌穩定溫暖,周身有舒適的力場,氣味兒乾淨整潔,始終笑眯眯語氣平穩。
他雖然有基因缺陷,但又不是蠢貨,生下來安慧對他盡心盡力,只是畢竟是族長夫人事務繁忙,後期還生病,論起來還不如嬤嬤帶著的時間長,並沒有養成母親是最親密的人的概念。
嬤嬤身邊又遠不如哥哥身邊舒服,情急之下,齊鏡聲本來只能含糊發音的嗓子,竟然清晰嘹亮地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哥哥!啊~”
這一聲出來,一屋子人都驚了,劉雅和幾個近身嬤嬤女僕下意識脊背一抖,這是齊鏡彥九個月逐漸開始學話之後“得得”“嘛啊”“咿呀”之類模模糊糊發音以來第一個清楚明確的詞。
不是爸爸,不是媽媽,是哥哥!
齊鏡聲這時候離安慧很近,忍不住歪了歪頭,主要她神情太過恐怖,以至於他有種幻覺這個女人嘴裡要長出獠牙來,但是齊鏡彥用力的額頭青筋都爆出來了,小手扯住他襯衫的領口死不鬆開。
“哥哥在這裡,不要用力,太用力會受傷,不怕不怕……”齊鏡聲選擇先順著齊鏡彥的後背安撫他。
安慧手指不自覺使了勁兒,掐疼了齊鏡彥腋下的軟肉,小傢伙瞬間更委屈的嚎啕起來。
只是他已經因為不適鬧騰了一下午,哭了幾聲就沒什麼力氣變成哼唧,額頭上冒著虛汗仍舊堅持死扒著齊鏡聲不放手。
屋裡沒人敢出一聲,平常最有面子的劉雅和幾個老嬤嬤都想不出什麼勸解的話。
他這哭聲是疼了不舒服,安慧當然聽得出來,下意識就鬆了手後退一步晃了晃,才發覺到自己手上力氣大了,轉而又心疼起兒子來,恨鐵不成鋼終究還是先有愛才能有期待。
只是抬眼看看四周,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在地板上盯出個洞,竟然沒有人出來說句話給個臺階。
“母親先坐下休息吧,”齊鏡聲向著臥榻的方向虛虛扶了她一把,“鏡彥不舒服,大家沒看出來,是幾個嬤嬤失職,大概今天太忙碌。我考完了試,照顧下弟弟並不費事兒。您也累了一天了,趁著傍晚休息一會兒,晚飯時候我抱他回來。”
劉雅順勢上去把她攙回臥榻,“大少爺說的對,今天是我們不好,我會按例扣發獎金的,包括我自己。二少爺還小,有了不舒服也不會說,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安慧太陽穴突突的跳,坐到臥榻上腰一軟幾乎撐不住,半閉著眼睛揮揮手,“鏡彥的生日宴你沒趕上,一會兒晚飯時候全家一起吃個飯。”
“母親放心吧,晚飯前我抱他回來。”齊鏡聲抱著孩子出去,把一屋子屏氣凝聲的女人丟在背後,幾個嬤嬤裡只有兩個順著劉雅的手勢跟過來。
出了春在堂,齊鏡聲也不避諱跟在身後的人,大大嘆了口氣,用鼻尖在齊鏡彥還有些溼漉漉的臉蛋兒上蹭了蹭,“看看,你給哥找了多大的麻煩?臭小子!”
齊鏡彥委屈地抱著他的脖子哼唧。
兩個嬤嬤也悄悄吁了口氣,之前還覺得大少爺城府未免太深,剛成年的男孩子被母親當面說難聽的話竟然不動聲色的,這會兒看他大喘氣又小聲抱怨,才有些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