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第二個切面出來的確實是翡翠,但這翡翠已經沒了預估的價值,甚至可以說從高檔翡翠變成了低檔翡翠。
只見巨大的切面上,遍佈著一些黑綠色的綹狀和片狀紋路,這些不規則的顏色像一張大網爬滿整個切面。
內行人都知道這是什麼。
“好大一片癬!”
不知是誰驚叫一聲,聲音非常大。
在場的幾乎都聽清了他的話,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立刻有行家給大家普及,媒體記者立刻將鏡頭對準說話之人。
“癬在原石中表現分為枯癬、乃卻癬等,我在這裡就不逐一而談了。來說說癬和賭石的關係。賭石分很多種,賭種、賭水、賭色……還有一種稱為‘賭癬’。”
“賭石賭癬,十賭九垮,一漲就是在癬的下面容易出高色,一般癬色共生,如果表皮的癬進入玉肉不深,也就漲了,還是大漲。”
“那這塊翡翠是賭垮了還是賭漲了?”記者適時問道。
那人笑了笑,“這話問到關鍵了。雖然我們常看到市面上一些翡翠帶癬,就像我們常說的飄花,其實也是癬的一種,只不過是透明的,所以才稱之為飄花。如果癬的面積不大,只要雕刻師處理得當,並不影響翡翠的美觀和價值,甚至有些客氣偏愛這類翡翠。但是——”
他故意頓了一下,看大家都等著自己說,才發出一聲長嘆,繼續說:“但是,癬不是翡翠,雖然有些癬是綠癬,但依然是癬,別把它和翡翠混為一談,那只是另外一種晶體而已。癬吃掉玉肉的色,會影響美觀,如果癬吃肉過於嚴重的話,拋光出來的成品光澤十分粗糙,沒有翡翠那種質感,可想而知價格不會高。”
“也就是說陸小先生賭回來的這塊翡翠原石垮了?”
“現在下論斷為時過早,你們也看到了,中間那個切面很漂亮,只要這癬吃的玉肉不深,這麼大一塊翡翠,還是能夠大漲的。”
最後這一句話將陸奕臣的心也穩了穩。
是啊,那麼大塊石頭,癬不可能吃到最裡面去吧?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時值深秋,在戶外站著,還能冒出一頭冷汗,可見陸奕臣剛才有多驚恐。
此時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手腳冰涼,手心裡也溼透了。
陸家其他人的情況不比他好多少。
陸母身體一軟,倒在陸聖鴻身上。
陸聖鴻也是一陣陣後怕,差點兒就衝到陸臨濤面前問他該怎麼辦。
寧惜玥觀察了一下,最鎮定的反而是陸臨濤。
一開始得知切面全是癬的時候,陸臨濤的確也露出了錯愕慌亂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收斂了起來。
表情變化極快。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塊翡翠上面,因而,除了寧惜玥外,恐怕沒人注意到陸臨濤的神色變化。
他拄著柺杖走過來:“癬分活癬和死癬,活癬吃肉,很正常。”
大家見老爺子那麼淡定,議論聲不由自主小了下來。
陸老爺子和翡翠打了一輩子交道,比他們懂得多。看樣子這種情況他不是第一次遇見,應該不是特別糟糕,要不然老爺子這會兒得心臟病發作進醫院了吧。
“爺爺。”陸奕臣走過去扶他。
陸臨濤伸出手:“把強光手電筒還有放大鏡拿來。”
陸奕臣連忙將工具遞給他。
見陸臨濤親自出馬,大家都興致勃勃觀看。
傳說中的賭石之王啊,估計這是他們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觀摩了。
陸臨濤其實遠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麼鎮定。
在發現整個切面都是黑綠癬後,他心裡便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而這種直覺無數次幫助他在舉其不定時做對了選擇。
這種突如其來的危機,令他不安恐慌。
只是面上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餘光瞥見寧家幾人。
他們神色淡定從容,臉上看不到半絲錯愕,就好像……好像他們早已料到這個結果!
怎麼可能!
人類科學發展至今,還沒有一種儀器可以準確地判斷出一塊全賭的翡翠原石裡會不會出綠,能不能出高綠。
而這塊石頭他之前也檢查過,渾然一體,絕對沒有被人動過手腳,也就是說沒人切開過。
既然沒有切開過,寧家又憑什麼早有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