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醜,很嚇人?”冉子霖苦笑。
“不,只要你活著回來,這些都算什麼呢。”張颯見到丈夫,已是無比滿足,哪還在乎一道疤呢。
定國公撐著病弱的身軀,被兩個小廝扶著,到院子裡來看兒子和長孫冰涼的屍體。正值夏季,雖是用藥粉埋著,屍體也已經腐爛了一部分,勉強能從容貌上認出來而已。
定國公睜大眼睛看著,一滴淚都流不出來,卻突然噴出一口血來,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徐家大亂。
幸虧老太君咬牙撐著,坐鎮家中,族中男丁婦人都來幫忙,冉紫兮每日都要無數次的對自己說,丈夫還活著,很快就會回來。
兩個戰死沙場的男人還沒有下葬,定國公連吐了幾天血,也隨著他們去了。徐老三在遼東戰場不能回來,三夫人即將臨盆也無法走遠路,只能派人把徐戰虎送回來盡孝。
停靈家廟九九八十一日,遠在南海沿子上的徐家二房乘千里馬,快馬加鞭,回家奔喪,長子已喪,便由二老爺扛幡為國公爺送葬。可憐大老爺三個兒子都無法扛幡送殯,便讓徐戰虎和徐戰鵬披麻戴孝,為祖父和伯父送殯。
逝者入土為安的那天晚上,老太君再也撐不住了,一頭倒了下去,自此昏迷不醒。
這三個月的時間,朝中已經發生了鉅變。瓦剌生擒了皇上,要求以半壁江山換他的性命。朝中主戰派和主和派爭吵不休,太皇太后病倒,定國公和英國公全都入土,只剩康王和景安侯等人在苦苦支撐。
酈太后趁此機會大肆發展黨羽,卻遭到康王激烈的阻撓,保皇派和反皇派展開了殊死卓絕的鬥爭。正在緊要關頭,翠屏山傳來訊息,越王和世子在青樓喝花酒的時候,因服食過量的催。情。藥而精。盡。人。亡,康王不得不南下奔喪。康王妃懷著兩個月的身孕一同前往,卻在半路小產。
景安侯府把吳蘭漪接到了府中生孩子,雖是二人逾越了禮制,可是三代單傳的韓家已經不在乎這些了,沒有什麼比孫子更重要的。好在吳蘭漪不負眾望,在十月初七生下了一個不太胖的兒子,比徐柔剛好小三個月,取名韓琦,小名兒老根。
康王離京之後,在淮王和熙寧侯的操持下,朝中大臣連連上書,請立二皇子為新君。於是,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為理由,選了一個黃道吉日,二皇子墨祁馳登基為帝,是為代宗。遙尊英宗為太上皇,皇后張娟被迫搬離坤寧宮,移居南苑,稱為南苑太后。真正的太后還是酈太后,淮王權傾天下,號令百官。
老太君一直昏迷不醒,二老爺和徐家老二也就沒有回南海,留在了國公府。可是照顧孩子,伺候老太君都是冉紫兮的活兒,這兩個男人整日外出,不知忙著什麼。
直到有一天,春蘭扶著老太君的身子,紫兮親自給她喂藥的時候,跟了老太君一輩子的姜嬤嬤嘆息著提醒冉紫兮,國公爺去了,這爵位傳給誰卻沒有定下。二老爺整日奔波八成為的就是這事,聽說他們父子現在結交淮王,就是想讓皇上下旨讓二房承襲爵位。
冉紫兮安靜的聽著,依舊輕柔的給老太君喂藥,喂完了用帕子給她擦擦嘴角,和春蘭一起扶著她躺好,給她蓋好被子。
“七夫人,老身的話您聽到沒有啊,這爵位本來就是長房的,如今世子爺沒了,大爺也沒了,那就該傳給七爺。就算七爺沒回來,也該立鵬鵬為世子啊。”姜嬤嬤感念紫兮對老太君孝敬,恨不得趕快讓徐戰鵬當上小世子才好。
紫兮坐在床邊看著昏睡不醒的老太君,輕聲道:“什麼爵位不爵位的,有什麼重要的呢?只要祖母能醒過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要那爵位做什麼?”
“我的夫人哪,您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那爵位一年歲祿二千五百石,沒有這些東西怎麼養得起府上幾百口人呢。”
“養不起就不要養這麼多了,那些護院個個都有好功夫,換個差事也照樣吃飯。家和萬事興,二叔想要爵位就給他吧,若我硬要給鵬鵬爭,只怕孩子會有危險,我只想孩子平平安安的長大。”紫兮招手叫兒子過來,讓他把新學會的孔融讓梨的故事講給太奶奶聽。
姜嬤嬤沉默了,暗自佩服七夫人是個明白人,爭不過便不去爭,能保住兒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紫兮從上房回來,剛把徐柔抱在懷裡,就有下人進來稟報,說徐老二帶著淮王和甄儀去了上房。
紫兮吃了一驚,站了起來。淮王來幹什麼她不知道,但是甄儀肯定是恨徐家的,她怎麼會來?她會不會對老太君做不好的事情。
紫兮把孩子交給奶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