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已經不著痕跡的打探到兩個姑娘還沒有定親,今年都是十四歲,得到這些重要情報之後,便垂眸誦經,不再說話。
楊睿進來,嘻嘻笑著叫了一聲舅母,就坐在紫兮左邊的蒲團上。
紫兮柳眉微皺,緩緩起身蹲到了阿倩右側,低聲道:“姐姐,我的左耳有些癢,你看看有沒有小蟲子?”
阿倩不明所以,認真的看看發紅的耳朵,搖頭說沒有。
紫兮輕輕“哦”了一聲,順勢坐在了阿倩右側的蒲團上,躲開楊睿。就算楊睿臉皮厚,此刻已經坐下,也不可能再追過去,那樣就太明顯了。宋逸見她們都閉目誦經了,才走過去,坐到阿倩右側隔了三個人的位置上。
他也垂眸祈禱,期盼著阿倩能夠嫁給自己。他會好好的愛護她一輩子,把她捧在手心裡疼。哪怕自己受盡磨難,也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就像現在,他瘋狂的想坐到阿倩身邊的空蒲團上,可是他能忍住,勸自己不要那樣做,那樣對阿倩的名聲不好。他和她在一間屋子裡,做著同樣的事,比起這八年來連影子都見不著,已經幸福多了。
幽幽的菊香被夜風吹進了大殿,沁人心脾,惹人沉醉。
兩個姑娘閉眸專注的為爹孃誦平安經,並未留意左右兩邊幽幽閃過的目光。若說全然不明白也是不可能的,子時鐘聲敲響之後,楊睿笑嘻嘻地提出送秦氏回去,被婉拒了。宋逸過來給師母行禮,雖是沒有多說什麼,目光卻還是若有似無的從阿倩身上掃過。
秦氏帶著兩個姑娘回去,臉色比九月的晚霜還要冷。姑娘們貌美,自然會吸引少年郎的目光,可是若這樣下去,她擔心會出亂子。冉家姐妹都深低著頭,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今日這樣混亂的場面,讓姨母為難,大哥到來之前還是不要出門了吧。
次日一早,秦氏不敢逗留,帶著孩子們離開。馬車只能停在寺門外面,快到車旁的時候,冉紫倩戴著帷帽悄悄往左右找尋。晚上康郡王沒有露面,可見他生氣了,其實自己也在生氣,可是……還是希望能見他一面。
果然,那一道挺拔玉立的身影正和徐老七一起站在古槐下,欣賞著山間的風景。
紫兮順著姐姐轉頭的方向看了過去,正遇到兩個男人飄過來的目光,嚇得她趕忙低下頭,目不斜視的看著地面,完全忘記了自己戴著帷帽。
紫倩本也低下了頭,卻還是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掃著那邊。忽的瞧見一個穿著紫色男裝,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白龍馬的少年到了墨祁驍近前。康郡王抬頭朝著那人歡喜的一笑,伸手扶他下馬。那人雖穿著男裝,可是那神情、動作,分明就是個女人。她身後跟著的十幾個人也都穿著男裝,但是沒有幾個像男人,像徐老七那樣高大的就乾脆一個都沒有。
她高傲的抬起下巴,斜睨了徐老七一眼,站在一旁的徐老七冷著臉大步離開,完全漠視那人的目光,只丟給他一個魁梧的背影。
墨祁驍還在與她說笑,卻貌似不經意的把臉轉向了這邊。
他的笑容那麼明媚,阿倩卻覺得心裡被烏雲籠罩了。原來他脾氣好,不只是對自己,對別的女人也笑得一樣燦爛,還伸手扶她下馬……
阿倩不再看他,默默地上了馬車。
進了十月,天一日比一日冷了。兩個姑娘再也不肯出家門,只聚在後花園衛媛的秀樓上,給即將到來的冉子霖做衣服、棉鞋。這八年,她們已經習慣了江南柔美的冬天,對於北方凌冽的寒風很不適應。
今日國子監放假,一大早,窗外又傳來了衛煜和楊睿的談笑聲,那天他們帶了一棵能抵抗嚴寒的雪蘭來,種進了後花園。今天似乎是來看雪蘭長勢的,好像還打了一個賭。衛媛叫兩位表姐也去看看熱鬧,可是兩個姑娘很有默契的都不肯去。
“姐姐,你和他鬧彆扭了嗎?”紫兮低頭縫著一件墨藍色的棉袍,輕聲問道。丹桂和銀桂在樓下刷漿打製鞋底呢,屋裡只剩了姐妹二人。
冉紫倩正在納鞋底,冬天冷,怕底子薄了被雪水浸透,特意做的加厚的千層底。先用鐵錐子鑽上一個眼兒,再用大粗針把結實的麻線穿過去,做起來十分費力,得六七天才能做好一雙靴子。已經給大哥做好了一雙,怕不夠穿,才做的這一雙。
“你說什麼?”阿倩沒有聽清。
紫兮縫好了袍子的最後一個袖口,抬頭看了一眼姐姐,她這一個月清瘦了不少,臉色有些蒼白,眼窩因為睡不好覺而深陷,讓人一看就心疼。“姐姐,康郡王近一個月沒來了,從前他都是隔不幾天就來看你……”
“他本就不該來,咱們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