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昨兒夜裡,小姑戴的那絨花可真好看,我要是也能有一朵,那可真是美的很咧!”錦柔故意道。
錦曦嘆口氣,道:“傻妹妹,快別想了,想也白搭!要是擱以前,咱或許還能想想,可現今家裡情況不一樣,你沒聽爹昨兒夜回來說嗎,咱爺要去借銀子贖大伯哪,這往後爺背了債,咱一家子都要節衣縮食哪!”
“姐,我搞不懂,那銀子不是為大伯借的嗎?也使在大伯身上,咋還要咱一家子給還哪?害我都不能戴絨花咧!”小丫頭聲音帶著幾分委屈。
錦曦掃了眼恭所的方向,恭所裡的動靜暫歇了,楊氏一定是憋著氣兒的偷聽這邊說的話。
“爹說,爺要用他自個的名義去借,指不定還要拿這家裡的田地和屋子做抵,往後爺身上背了債,我們自然要跟著節衣縮食了,哎呀,我們小孩子家家的,咋曉得大人們那些借債的彎彎繞!趕緊的摘了尖椒回灶房吧,娘還等著炒菜下鍋哪!”
那邊兩姐妹挎著菜籃子遠去,這邊恭所裡,楊氏顧不上正出了一半的恭,麻溜兒的提拉起褲子,一陣風似的從老梁家後院出去了。
早飯碗筷才剛撤下,隔壁飯堂,老梁頭把兒孫們又召集在一起,繼續商議著昨晚沒來得及說的事。
孫氏在錦曦錦柔姐妹的幫助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一家子人的碗筷,帶著兩姐妹趕到飯堂。
屋子裡就老梁頭和譚氏坐在桌子的兩側,其他人或站或蹲。
錦曦目光在屋子裡迅速掃了一下,發現除了不能到場的梁俞駒,臨陣開溜的梁愈林,又少了楊氏。
譚氏坐在一側,沉著臉,沒出聲。梁俞梅挨著楊氏站著,嘟著嘴,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
正如昨夜梁愈忠回來說的那樣,老梁頭當著眾兒孫的面,又把那番話複述了一遍。
“爹,五百兩銀子,不吃不喝,那也是咱莊戶人家好幾年的收成。這麼大一筆銀子,上哪借去?”梁愈洲第一個發問。
“我合計了下,你娘那,還有些咱家這幾年攢下的家底,估摸著有個七八十兩,田地屋子,都是咱安生立命的根本,不能動。後院那二十隻雞,四隻鴨,單留下一隻下蛋的母雞,一隻公雞,其他都賣了。豬圈裡三頭豬,賣兩頭,留一隻半大豬崽子過年。牛棚裡那頭牛,也給賣了罷!”
“爹,寒露籽,霜降麥,這眼瞅著就要播油菜,種麥子啥的,沒那老牛,刨地鬆土的活計可不成!”梁愈洲又道。
“這到時候再想法子,咱往村裡有牛的人家借去,真要借不到,咱就大傢伙掄起胳膊上!往年沒有牛,那地裡的活計還就不做了?”老梁頭撩起眼皮看著梁愈洲,數落道:“老四,爹知道你心裡咋想的,可眼下,你大哥還在人手裡押著哪!啥輕啥重,就不要爹再說了!”
“大哥那是咎由自取,誰讓他做那缺德事,曦兒難道不是他親侄女?說賣就賣!”梁愈洲梗著脖子,道。
老梁頭眉眼間湧上烏雲,掃了眼一旁垂著手的梁愈忠,教訓梁俞洲道:“打小爹是怎教導你們兄弟的?一家子骨肉弟兄,要和和氣氣,打折了胳膊,也要藏掖在袖子裡!你大哥這回是犯了點渾,等把他弄出來,咱再計較,眼下可不是起內訌的時候!要齊心協力,把這難關給挺過去!”
梁俞洲沒再反駁,但梗著的脖子明顯露出不滿。滿屋子人也都寂悄悄的,都沒再吭聲,就連譚氏都不出聲,只有老梁頭一個人在那繼續盤算。
“老二那交上來的三十兩,也給填進去,怎麼著也能湊個一百整。庫房裡,還有這一年打下的糧食,棉花,花生,綠豆啥的,撥出一家子的口糧,夠吃上小半年就成,等到明年稻子收割就能接上!嗯,這麼算來,多少也能再湊個五十兩出來!”
“剩下那三百五十兩,咱借去!高利貸那玩意,咱不能碰,碰了傾家蕩產,回頭我去找找那幾個老兄弟問問,看能不能從村裡,鎮上一些大戶人家咱挪個三百多兩,但凡利息比那高利貸低一些,就將就著吧!”
“我能想到的,就這麼多,大傢伙還有啥想法的,也都給說說。”
老梁頭細細交代完一切,又點著旱菸,吧嗒著抽起來,一張臉隱在煙霧後,神色複雜。
屋裡眾人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換了眼色。
梁愈忠就下意識朝站在人後的孫氏母女望過來,孫氏當著老梁頭和譚氏的面,不敢有太明顯的動靜,只巴巴望著梁愈忠,站在孫氏身側的錦曦,則悄悄朝梁愈忠眨了眨眼。
梁愈忠吸了一口氣,轉身邁出去兩步,跟老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