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村子後面一直走到孫老太家的院子門前,錦曦一路遇到的人,無不都是熱情相邀,錦曦始終如一保持著晚輩該有的謙虛笑意。
孫老太家的院子裡,從外面耍回來的老三老四,身上的小口袋裡,全都被塞滿了花生瓜子。這些零嘴吃食如今在老三老四的眼中已經算不得什麼稀罕物了,但是在這些山坳裡面,守著貧瘠土地過活的村民家中,已經是很稀罕的零嘴了。
孫氏正蹲在那,將兩孩子口袋裡面的東西,一粒粒的掏出來放在桌上的盤子裡面。孫老太在一旁如數家珍的報著出去串門的情形,誰家給了什麼云云……
“她們跟我這打聽你啥時候得空,想過來坐坐說會話。有的還說要請你們過去吃頓便飯呢……”
孫氏含笑聽著,一一點頭,道:“她們實在是太客氣了,孃家門前的人,該幫一定會幫。不幫那也是咱沒那能力,也不能怪。如今回來拜年,一個個這樣的盛情,我還真有點不自在呢。”
錦曦走過來,將孫老太的話聽進耳中,不禁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古人誠不欺我也!
“琴丫你坐呀!”錦曦招呼了琴丫一句,四目掃過,沒瞅見梁愈忠和孫玉寶,便問了孫氏。
“我爹和舅舅咋還沒家來?該不會是貪杯喝醉了吧?”錦曦開玩笑道,梁愈忠不是嗜酒貪杯的人,至於孫玉寶,那就更是君子之姿,醉了也不會失了酒德。
“吃過晌午飯都沒趕上回來,就被你大根舅舅家招呼去喝茶,說茶園的事情呢,怕是要一會兒才能家來呢……”孫氏道。
孫大根是孫氏隔著兩代的堂哥,關係比孫大虎他們遠了許多。也是家境貧寒,一窮到底,且沒有門道的山裡人家。
孩子也多,經常揭不開鍋蓋。自打孫玉霞孫玉寶他們離開孫家溝去了縣城開鋪子,這村後的茶園由孫老爹打理後,孫大根就主動找到了孫老爹,請求給他在茶園裡安插一份差事。
梁愈忠和錦曦還有孫大虎他們合計了一番,茶園這邊確實需要人手,便應允了,
日頭漸漸沉到西面山頭的時候,琴丫的姑母春花,笑容滿面的來了孫老太家,她是專門來請孫老太和孫氏一家過去吃夜飯。
因為盛情太難卻,孫老太和孫氏推脫不得,只得答應了下來。
當天的夜飯,梁愈忠和孫玉寶被孫大根家留住了,孫氏他們則全部去了琴丫的姑母春花嬸子家。
琴丫的姑母春花嬸子家,在村子的中間位置,前面照例用泥土堆砌著半人高的院牆。因為家裡的豬圈裡養著快要生豬崽子的豬娘,外面的院牆上面,還插著長著尖刺的荊棘。
春花嬸子家的屋子,是三間低矮的土坯屋,屋頂一半蓋著瓦,一半蓋著厚厚的氈草。門楣低矮。錦曦目測了下,憑著她這樣的身高,站在門前踮腳抬手,也能輕鬆觸控到門楣。
如同梁愈忠和阿財他們那樣的身高。要想進入這屋裡,多半得彎腰才成。
“老太太進門小心點,家裡這地有些返潮,當心腳滑。”走到門前,春花嬸子扶住孫老太,帶著歉意的提醒孫老太,及後面跟著的孫氏和孫玉霞她們。
孫氏和孫玉霞她們懷裡各抱著老三和老四,聞言笑著點頭。一行人跟在春花身後進了屋。
錦曦對春花家屋子的佈局不陌生,以前跟琴丫進來過幾回,不過那都是三年前。
中間是堂屋。兩邊各有左右廂房。左廂房隔斷了一下。前面一小半是琴丫的屋子,後面那一小半是春花兩口子住。右廂房裡面住著春花的三個兒子,
今番再來。屋子的佈局是半點沒變,唯一不同的是,從前還有寥寥幾間擺設的堂屋裡,如今已是家徒四壁。就屋子正中間擺著一張老式的四角桌子,黑漆漆的,上面點著兩盞豆油燈,屋子裡光線暗淡朦朧,充斥著濃郁的酒味。
大家的眼睛適應了這屋裡的光線,才發覺挨著牆壁站著三個個頭參差不齊的半大小子,春花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根藤條。齜牙咧嘴的站在那裡,正跟那惡狠狠教訓三個兒子。
老三這兩日有點小著涼,鼻子有點不通氣,被這酒味一衝,當下照著孫玉霞的臉就狠狠打出兩個噴嚏。
孫玉霞抹了把臉,咯咯笑了起來。笑聲驚動了屋裡的人,幾個孩子見到春花回來,如遇救星般哇哇哭叫著跑到了春花的身後躲著。
眼前的這三個半大小子,就是他們的三個兒子。將近三年不見,從前的一窩蘿蔔頭都長了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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