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先前被拿來頂包年哥兒的男娃兒。瞧這四人的長相。怕是一家四口。
方才外面打起來的時候,這四人都躲在院子裡沒敢出來,這會子瞧見方氏進屋,都圍了上來。可瞧見方氏身後怒氣衝衝的楊氏還有其他人。四口人又縮了回去。
宅子裡面佈置的很好。栽花種草,迎面是一排無間的正屋,廊下掛著幾隻鳥籠子。裡面養著畫眉,鸚鵡,叫的歡快的很。
正屋後面緊靠著一間抱夏廳,穿過抱夏廳來至後院,跟錦曦家後院的佈置有些相似,兩側栽種著大排的竹子,中間豎著一面照壁,地面砌成青色磨光的八角形石塊,打磨的很平整,春日的暖陽從頭頂照下來,地面泛出淡淡的青光,給人極其舒適的感覺。
“嘖嘖,大哥真是懂享受呀,這宅子置辦的,咱村的里正家也不及此呢。咱可都是傻子,被大哥騙的團團轉呢,米麵棉花,雞鴨豬牛全給賣了去搭救他,瞧瞧,這宅子裡隨便一件擺設玩物,多稀罕哪。”
楊氏一路走來,眼見目染的景物,屋子裡的座椅擺設,無不讓她驚羨嫉妒,即便是同處一條巷子的,梁錦蘭和楊峰如今居住的楊家那宅院,也比不上這宅子的佈置啊!
“大哥實在讓人痛心,這兩年為了幫他還債,爹孃和咱一大家子在村子裡節衣縮食,半個月都吃不上一回肉,他倒好,在這裡享受著,還養了僕人,那廊下的鳥雀過的日子,都比咱要好的多!”梁愈洲性格跟梁愈忠最相近,是很不喜在人後說閒話,但這回也是真的給氣到了。
錦曦也是難掩驚訝之色,在心裡估算著這裡一草一木,以及每一件東西的市價,即便梁記生意再好,也終歸是開在鎮上的雜貨鋪子,再有錢也難以滿足這樣的花銷。
最大的可能就是,馬無夜草不肥,梁愈駒這人這些年一面在打理梁記,一面鐵定在經營著些不法的買賣。要不,他販賣黑炮仗和茶葉蠶食那些貨物,怎麼就路子多呢?鐵定是老行家了。
“作死的,怪不得這些年打理梁記,張口閉口就是不贏不虧,也沒啥大錢交給家裡,敢情都是添了這無底洞!”譚氏一路看來,也是瞠目結舌,那椅子那桌子還有那喝茶的碗,都是她這鄉下老太太前所未見的。
這個吃裡扒外的逆子,等回頭就要跟老頭子那說去,不準去西大壩給他疏通打點,讓他在那裡好好吃頓苦頭才罷!
錦曦扶著譚氏走到內院東廂房門口時,聽到裡面傳來楊氏和方氏的吵嚷聲,推門進去的時候,瞧見寬大的雕花床前,梁愈洲正從中間將兩人分開,床上的被褥甩到了地上,兩個人的頭髮都散了,顯然剛剛那一瞬間廝打在一起。
方氏雙手緊緊抱著一隻梳妝盒,臂彎處還挎著一隻包袱卷,露出裡面衣裳料子的一角。楊氏指著那隻梳妝盒,尖聲急道:“曦丫頭,快,快把那梳妝盒給搶下來!”
錦曦扭頭看向方氏,被方氏的模樣嚇了一跳,方氏叫囂著,拔下頭上一根簪子在手裡揮舞:“這是我的首飾,你們家梁愈駒死摳門,給我吃穿用度就不錯了,可捨不得送我這些!誰敢來搶,我跟她一塊死!”
“不是我大哥給你買的,你哪來的這些首飾?你做紅牌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兒,攢的那點體己都花銷沒了吧?哪裡來的這些?鐵定是我大哥送的!”楊氏大聲道。
“哼,誰說沒人送?梁愈駒置辦了這宅子把我養在這裡,十天半月都不來瞧一回!我都寂寞死了,那些新老恩客時常過來串個門,給我解解悶,送我幾件首飾也不為過,這梳妝盒裡的,都是我攢下的,誰敢來搶!”方氏叫囂道。
“啥?”譚氏倒吸一口涼氣,錦曦驚愕,這麼說,梁愈駒把方氏養在這裡,從良後的方氏也沒閒著,住在這宅子裡給梁愈駒頭上種了一棵又一棵綠油油的樹了!
“不要臉的娼 婦!”譚氏氣的嘴角直哆嗦,指著一旁躍躍欲試還想撲過去搶奪那梳妝盒的楊氏怒道:“老二家的,甭搶了,那梳妝盒裡的髒東西,都讓她帶走,別弄髒了咱老梁家的地兒!”
楊氏雖然一臉不甘,但一面畏懼方氏手裡的簪子,一面忌憚譚氏,只得作罷。
方氏趁此機會冷哼一聲,一扭頭,抱著那梳妝盒子腳底生風的跑出了內院。
錦曦他們追著走出外面院子大門的時候,年哥兒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雙手緊緊抱著方氏的腿,哭著讓她帶他一道走。
“年哥兒莫哭,你暫且跟著那幫人住段時日,娘年紀還不大,等娘去尋個有權有勢的人家嫁了,就去接你!”方氏如此對年哥兒道。
“娘,我不要,我要跟娘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