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鎮。
牛車打金雞山外面的官道上經過,錦曦指著官道下面不遠處,正插著大旗,火熱忙碌的屋場,對孫氏興奮道:“娘,你瞧,那邊立起來的大院子,就是咱們的新家!”
孫氏本來一路身子有些不適,這會聞言,睜開眼睛,也來了精神,手搭在額頭朝那邊望去,眼角眉梢都亮了,笑著道:“我瞧見了,真好啊,真好,那邊上那小一點的院子,是你說的那圈養家禽的地方麼?”
“嗯啊,正是啊!”
“好啊,好!曦兒,要不咱下車過去瞧瞧吧,指不定還能遇著你爹呢!”孫氏道。
錦曦也想過去看看,但考慮到孫氏如今的身體狀況,遲疑了,道:“娘,這會子日頭還不算太猛,等一會子就烈了,咱們還是趕緊去鎮上吧,等新屋子蓋好了有的是功夫看!好不?”
孫氏很好說話,當下便也不再堅持。
“大姐,曦兒,你們在這等著,我去那邊把姐夫給喊過來,他估計還不曉得你們要回鎮上!”孫二虎笑道,跳下牛車,大跨步去了屋場,不一會兒再折回來,身後就多了個人,是梁愈忠。
梁愈忠穿著一身方便幹活的短打衣裳,袖子捲到倆手臂處,露出結實黝黑的臂肌,臉上曬得黑紅黑紅的,但精神頭十足,尤其是瞧見這邊坐在牛車上的孫氏,梁愈忠加快了步伐,興沖沖朝這邊小跑而來。
“曦兒娘,你怎麼出山了呢?”梁愈忠劈頭就問,目光在孫氏的身上打了個轉,濃眉皺了起來,道:“怎麼又瘦了?眼睛都凹下去了,這老三是怎麼回事,這樣折磨你?”
孫氏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錦曦湊在梁愈忠耳畔小聲嘀咕了兩句。
“啥?”梁愈忠震驚了,雙手握住孫氏的手臂,不敢置信的盯著她的肚子,孫氏更加不好意思了,開啟梁愈忠的手,嗔道:“別把手上的泥沾我衣裳上。這事還得等看過了老中醫才能確定,你可別到處聲張,到時候不是,惹人笑話!”
錦曦捂著嘴竊竊的笑,孫二虎也在一旁咧著嘴樂呵,梁愈忠臉上的表情真是精彩紛呈啊,目光直勾勾盯著孫氏和孫氏的肚子,最後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傻呵呵笑道:“甭管是幾個,我都稀罕!曦兒,你趕緊帶著你娘回鎮上去安頓好,這日頭一會就毒辣了,還有啊,一回到鎮上就趕緊請個大夫來確定下,我今個收割早工回去,別忘了啊!”
孫氏白了他一眼,表示無語。孫二虎笑著驅趕牛車,再次緩緩上路。梁愈忠站在後頭,因為太過激動,還在扯著嗓子叮囑錦曦如何照料孫氏,梁愈忠的嗓門洪亮,惹得那邊屋場上歇息的大牛和春柱他們轟的一聲笑炸開了,這邊牛車上的孫氏,更是羞紅著臉垂著頭,比個剛進門的小媳婦還要羞澀呢。
錦曦看到自己孫氏和梁愈忠這樣的恩愛,尤其是如今這對恩愛的二人竟然是她的爹孃,是這副身軀的製造者,錦曦心裡瀰漫開一股暖融融的感覺,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
她想起上一世,從她有記憶起,她的父母在她面前總是永無止境的爭吵,要麼就是一個屋簷下形如陌生的冷戰,幼小的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一家三口能在柔和的燈光下,其樂融融的共進晚餐,然後開開心心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晚八點檔的泡沫劇,爸爸摟著媽媽,媽媽懷抱裡有自己,那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可是,她一直都沒有等到,等到的是父母的一紙離婚書,他們離婚了,甚至都沒有誰來提前告訴過她,讓她有個準備。那天下著雨,法院門口,母親頭也不回的上了計程車絕塵而去,爸爸坐在法院門口高高的臺階上,沉默的抽菸,她揹著小書包站在一旁,心裡一片冰涼。
後來,她被爸爸送去了南方鄉下的姑姑家,從此後,直到她靈魂來到這個世界,再沒跟父母團聚過,哪怕只是一頓平靜的晚餐。
“曦兒,你怎麼了?怎麼呆愣愣不說話呢?”孫氏溫暖的手輕輕摸了摸錦曦的額頭,錦曦打住那些前世的記憶,扭頭就看到孫氏關切的面容近在咫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孽種
“怎麼了?是不是被你爹那大嗓門給嚇到了?呵呵,別怕,你爹就那樣,他那是樂傻了呢!當初我懷你和柔兒的時候,你爹也是這樣,傻乎乎的,自己都跟個孩子似的!”孫氏甜蜜的笑著,眉眼間都是寵溺,攬著錦曦在懷,溫柔道。
錦曦趴在孫氏溫暖的懷裡,聆聽著她有節奏的心跳,突然,心裡突然變得極軟極軟。
前世,她對愛情和婚姻的排斥和極端是不信任的,幼年時候的經歷給予了她不安全的因素,並伴隨著她後來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