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遭賊,就是我姑卷著財物跑了!”錦曦咬牙道,掌心裡死死拽著那隻從地上撿起來的銀耳釘……
錦曦將一碗裝著冒尖兒大米送到老梁頭手裡,順便也將那隻銀耳墜交上,並說了在梁愈梅屋子裡發現的事情。
老梁頭瞬間就跟錦曦想到一塊去了,整個人隨即石化!將那隻銀耳釘捏在掌心,臉頰的肌肉狠狠抽搐著。
那邊,梁愈忠從老梁頭手裡接過那碗裝著大米的碗,擺到譚氏頭前,在米山上插上三根點燃的香。
又將一隻冬天用來取暖生火的灰褐色的土盆,放到譚氏的頭下面,蔡金山已經買來了倆捆草紙,還有幾大把香燭,還有幾掛鞭。崔喜雀孃家的老爹老崔頭,還有老薑頭,坐在屋子一角的八仙桌後面,一個開始裁剪草紙,另一個將鞭炮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孫氏甦醒後趕緊過來了,換了一身素衣。董媽神情凝重的陪著。因為此時已經夜深,老三老四還不到一週歲,又都睡著了,便沒有帶過來,只帶著錦柔。
幾個人在門前邊給譚氏磕了頭,然後孫氏開始去梁愈忠那邊幫忙,錦柔看了一眼譚氏對著門口,白布沒有蓋到的腳丫子,呈外八字的仰著,腳上被水泡的腳皮都皺到了一塊。錦柔從小就是在譚氏的怒喝和壓制下長大的,譚氏對她基本沒有露出過笑臉,如今瞧見譚氏這樣躺著,錦柔還是本能的畏懼,並還多了一層對死亡的恐懼。
錦曦等錦柔磕完頭,趕緊過去將她拉到自己的身旁,捏住錦曦冰涼的手,發現妹妹的身子在輕輕的抖動。顯然,她在害怕。
錦曦拉著她往一旁的牆壁邊的長凳子上坐著,譚氏和金氏也坐在一塊,錦柔緊緊拽住錦曦的手,這才勉強不抖,但眼睛卻不敢去看前面堂屋中間譚氏的屍身。
梁愈忠正跪在譚氏頭前方的那隻土盆邊,將點燃的草紙一張張放到土盆裡面。上了年紀的老人都說,人死後,其他什麼清明盂蘭節日裡燒的紙錢,不過是後人寄託哀思的,根本到不了先人的手中。
唯有這剛剛斷氣後,在頭前土盆裡當著她面燒的紙錢,才能靈驗。並且,還只能是經兒子和孫子這些男丁的手燒的,才能湊效,媳婦,閨女和孫女燒的,也是沒用。
梁禮青還是畏畏縮縮著不敢上前去燒紙,於是,梁愈忠只得忙裡抽閒幾頭堅固。堂屋裡又是燒香的濃郁氣味,又是草紙焚燒的草木灰氣息,在混合著譚氏身上池塘水的腥味,堂屋裡的空氣有些渾濁。
客觀的原因是這些,但也還有主觀的因素在裡面,錦曦總覺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死亡和腐朽的氣息,讓她好幾次差點像作嘔。於是,她好幾次都起身來到屋門口,吸著外面夏夜新鮮的空氣,壓下腹中的不適。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梁禮青趴在金氏的腿上打起了瞌睡,錦柔也熬不住,靠在孫氏懷裡睡著了。先前一路跟到老梁家門口的那些村人,也都耐不住夜深犯困,紛紛散去了。粱禮勝奉老梁頭吩咐去村西頭老楊家找梁愈林他們,還不見回來。堂屋裡。分別有這些人留了下來:
老梁頭,金氏,梁禮青,梁愈忠和孫氏,錦曦錦柔姐妹,蔡金山,董媽和桃枝。阿財和阿旺也沒走,在堂屋門口的夜色中站著。
除此外,還有跟老梁頭交好的老崔頭和老薑頭,跟梁愈忠交好的春柱和大牛。老崔頭他們幫著做了好些事。梁愈忠見夜深。將他們都勸回了家中、春柱他們便約好明日不去下地,都過來幫忙處理譚氏的後事,老梁頭和梁愈忠感激不盡,親自將這四人送出了堂屋的門。
不一會兒。外面青石板巷子路面便傳來馬車輪子的聲響。一聽就是朝著老梁家這邊來的。錦曦趕緊起身去到門口,正好瞧見梁愈洲從尚未停靠穩的馬車上跳下來,一臉鐵青的朝堂屋門口衝過來。後面跟著一身素衣的崔喜雀。
梁愈洲因為跑得太急,在堂屋門口狠狠摔了一跤,膝蓋處的衣料當時就破了一塊,他也顧不得,跪行進了堂屋……
後面,錦曦上前去迎住崔喜雀,崔喜雀也是眼眶紅通通的,顯然是一路哭著回村的。兩人相見,雖然平素少不得在一快嘀咕譴責譚氏的苛刻和不公,但當譚氏當真撒手人寰,心性善良的人心底,都會不約而同的產生悲傷惋惜的共鳴。
“剛剛打烊正要歇息,就聽到蔡慶陽過來把信,我們都不敢相信,這前段時日還好好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崔喜雀捏住錦曦的手,後面的話說不出來,哭哭啼啼著進了堂屋。
堂屋裡,梁愈洲揭開了覆在譚氏臉上的那幾層草紙,露出譚氏的遺容。錦曦匆促間也瞥了一眼譚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