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刀子。對了……好像……見過……”

我心中一動，回頭看去，只見黎璇凌厲的目光掃了過來。我心下凜然，心想既然黎璇已然知道端倪，這回不能再欲蓋彌彰，否則開罪了黎璇，定然極是悲慘。於是自然而然走過去問道：“你在哪裡見過？”

“那個老頭子……拿一把刀……殺了我們……好多人……走掉了……”

我聽說屠龍刀還在爺爺手上，心下略寬。又問了幾句，但此人的漢話實在差勁，知道得也不多，實在問不出什麼。那喇嘛不住告饒，我正頭疼這人不知如何處置，此時武烈剛殺了手中的俘虜，過來二話不說，又提刀砍下，那喇嘛大駭叫道：“謝謝你——”話沒說完，已被砍死。武烈在他屍身上踹了一腳，惡狠狠道：“他媽的不用謝啦。”

我看著略覺不忍，卻也無話可說。眼看我生於茲長於茲的寧謐山莊，如今變成了一堆廢墟，處處瓦礫，處處屍首，在這殘酷至斯的世界上，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和這些敵人又有什麼仁義道德可講？

我們在莊子的廢墟中尋覓良久，見到不少家丁、僕役、婢女的屍首，有些是被殺的，有些是在火中活活燒死的，慘不忍睹。好在似乎還沒有發現自己親人。

這一會兒，楊逍已經從那邊帳篷中帶了好幾個人出來，有媽媽的侍婢小香，小廝喬福，武家的老管家，還有一個半大少年，是去年來的姚清泉。想來這幾人並非要緊人物，所以讓這些低階的喇嘛看管。這些人身上無不帶傷，不知是被抓住時受的傷還是後來拷打所致。見到我們幾張熟悉的面孔，各個驚喜不已。楊逍在後面又押著一個高瘦的喇嘛，大概是負責看管這些俘虜的。

武烈一見喇嘛便火冒三丈，罵道：“番狗！”刀子一揚，又要衝上去殺人。

姚清泉卻忽地叫道：“不要，武烈哥，是他救了我們！”

武烈一呆，奇道：“什麼？”

姚清泉向那喇嘛一指道：“他和那些人不一樣，沒有殺人，還一直勸同伴不要殺生，剛才那些人在吃喝的時候，他在後面還想放我們走呢。”

我半信半疑道：“真的？喇嘛會有這麼好心？”小香、喬福等人卻跟著點頭。

那喇嘛緩緩道：“我們佛門中人，怎會濫殺無辜？更不會殺女人孩子的。”他一口漢話，雖不算流利，卻比剛才那人強多了。

武烈給了他一記耳光，罵道：“我呸，你們這些狗日的喇嘛，殺人不眨眼，也配自稱佛門中人　？＇…＇”

那喇嘛平靜地道：“阿彌陀佛，施主你剛才一刀砍死了這位師兄，乃小僧親眼所見，卻說我吐蕃僧人殺人不眨眼，這是何道理？”

“屁話，”武烈吼道，“若非你們到朱武連環莊上燒殺搶掠，我們為什麼要殺你們？”

“非也非也，”那喇嘛搖頭道，“本寺並未招惹諸位施主，明明是你們莊上的高手，多日前突襲本門聖地薩卡寺，殺人擄掠，無所不為，法座大人為了弘道護法，才不得不動手還擊。”

我們眾人一時語塞，我心中從來就覺得番邦的喇嘛都不是好東西，爺爺他們突襲薩卡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武家叔伯等親人朋友被他們殺了，自應該報仇，卻沒料到他這般說，卻也難以辯駁。楊逍回過神來，朗聲斥道：“胡說八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這些喇嘛向來勾結蒙古韃子，蹂躪中原，殘害我漢人百姓，這筆賬自然要找你們算去。”

那喇嘛不語，過了一會兒方道：“我也是吐蕃窮苦百姓出身，這些事也不懂。只是一心禮敬佛祖，從沒有到過漢地，更未殘害你們漢人，我師尊最是慈和，精通漢文，從來沒出過薩卡寺，也被你們的人殺了。也罷，今日落在你們手裡，你們殺了我，就當給漢人百姓報仇，願早日了卻這無邊罪業，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我向來當吐蕃喇嘛魔鬼野獸一般，聽了他的話，心中一動：漢人是人，吐蕃人也是人，人與人之間有多大差別，為什麼要相互殘殺，鬥個你死我活？爺爺他們突襲薩卡寺，我們漢人都以為是俠義之舉，渾沒在乎這些喇嘛的性命，但真的就沒半點錯處了麼？武烈的爹爹奶奶被殺，他哭著要報仇雪恨，那麼那些喇嘛的師長朋友無辜被殺，又找誰報仇去呢？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那喇嘛閉上眼睛，昂然待死。武烈揚起單刀，要待劈下，卻終於放了下來，殺意漸消。我向眾人看去，姚清泉他們都是乞求之色，辜鴻、青眉和綠荻也面有不忍，楊逍嘆了口氣，把臉轉向一邊，黎璇神色木然，我遂下定決心，道：“好，我們不殺你，只是你可知朱莊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