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只是‘待後緩處’四字。國事之難,竟至於此!”
蓉妃聽罷,心情大亂,含淚道:“先皇曾說,君弱三代,我朝便要衰微。難道江山社稷,就要毀在巋兒這一代不成?”
這時候,蕭巋步履沉重地走來,一臉陰霾,後面緊隨諸位王公大臣。眾人見此,紛紛圍了上去。
蕭巋臉上佈滿了煙塵,眼裡全是紅絲,顯然已經疲憊至極。休休心疼地望著他,此時此刻,她不想只是作為看客,希望能伴其身側,與他橫刀躍馬。
“殿內議事。”
蕭巋顧不得與蓉妃、休休說話,只匆匆一句,眾臣當即跟隨蕭巋直奔翎德殿。
殿內坐定,眾臣紛紛獻計獻策,不斷而來的緊急軍報又讓他們茫然以對。惶惶不安中,又有御林軍前來稟報,如若蕭巋不出面,聯軍必將踏平整個江陵城。
蕭巋一拳擊在長案上,眼裡濺出火花,道:“鄭渭虎狼之心,若是將父皇的江山拱手相讓,我身為一國之君,怎對得起父皇在天之靈?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他話未落地縱身拔劍,大步向宮樓方向走去。群臣一時無措,一個武將猛然撲上抱住了蕭巋的大腿,於是眾人拜倒大哭。
沈不遇滿臉通紅飽含眼淚,上前勸諫道:“皇上尚在少年便操持起國家大事,憂國愛民之心上天可鑑!鄭渭有雄兵十萬,朝中老弱病殘與之抗衡,勢必全軍覆沒。皇上,保全實力退避三舍,未必是敗。”
“安國公請講,如何退避三舍,擋住鄭渭虎狼?”
“皇上,微臣自信對四皇子頗有洞察。四皇子外表斯文懦弱,對鄭渭十分倚重,內心實則強悍精明通曉政事。先皇當初立嫡時,對四皇子也很是激賞。四皇子雖對先皇有所積怨,但是心裡清楚明白,這後梁江山屬於蕭氏,斷斷不會讓外姓定國理政。只要皇上認可四皇子,鄭渭縱有阻力也容易周旋一些。請皇上拋開私人恩怨,念在親情的份上對四皇子有些許讓步,這場戰火該當熄滅。”
蕭巋默然,臉色忽青忽白,片刻乾澀地笑了笑:“也好也好,我便讓這個四弟一回,無妨。”
說完,大踏步出殿去了。
休休依然站在臺階上,聽著宮外如雷吶喊聲。突然一陣轟的巨響,一串火焰沖天而起,掉落在前殿樑柱下。宮女內侍驚慌失措,又忙碌著澆水撲火。
顯然談判陷入僵局,雙方各持己見不退不讓。
未及半個時辰,沉重的宮門發出隆隆的撞擊聲,宮外殺聲震天。放眼望去,衣件物什散亂遍地,宮裡男女老少竟是落荒奔走,狼狽鼠竄。
休休獨自朝宮樓走去,風聲肅殺,空氣裡有煙燻的味道。還未至宮樓下,正見沈不遇一瘸一拐地出來,看見她,愣了愣。
“不是講條件嗎?鄭渭想怎樣?”休休大喊道。
沈不遇面色灰白,沉重地嘆了口氣,才遲疑道:“鄭渭以長江為界,要將後梁半壁江山割讓給他,皇上已經答應。”
休休心裡氣憤,冷笑:“自古以來,大小諸侯相互蠶食,誰的土地沒有被別人佔過?古人還有臥薪嚐膽的故事呢。也罷,與其無休止糾纏襲擾,暫且避其鋒芒,皇上早晚會復仇的!”
可是,既然答應了,為何戰火愈燃愈烈呢?
“唉……”
沈不遇望著休休,神情複雜難耐,眼角竟滲出一滴眼淚。休休心中不祥之感更加激烈,一顆心怦怦直跳。
“蕭灝……竟然提出將你擄去作為人質,皇上斷然不肯答應。”沈不遇顫聲道,“蕭灝大言不慚,此等齷齪人物,皇上哪兒受得如此挫折屈辱!他視你為無價之寶,把你交出去,豈不割了他的心?”
休休臉色慘白地站著,目光投向蕭巋所在的方向,眼裡蒙著一層水霧。恍惚中,她站在人生的懸崖邊,耳邊是隆隆的撞擊聲和連綿不斷的廝殺聲,像是清楚地提醒她:她必須去。
這樣的時刻,她竟平靜下來,道:“幾百年來,皇家恩怨糾纏,誰打誰都有一番慷慨理由,怎是一個‘妃子’了得的?承蒙皇上眷愛,我替皇上做件分內事也是應該的。讓天下百姓過上太平日子,我即使赴死又何妨?”
“休休……”沈不遇無奈而絕望地叫道。
她不再回頭,咬了咬蒼白的唇,腰背挺得筆直,一步一步走向宮樓。
蕭巋在宮樓上站著,罩甲金盔,甲冑下明黃的袍角撲撲翻飛。
“殿下。”她還是習慣這樣稱呼他。
聽到她的喚聲,他緩緩地轉過身。夕陽的光映照他的面頰,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