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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幫人真是糊塗!”

沈不遇氣得烈焰灌頂,指著嵇明佑便是痛罵:“休休從三皇子那裡出來回家,就一個趕車的,你分明是嫁禍於人!如今趕車的死了,你以為死無對證了嗎?你分明是公報私仇!”

“沈大人你這不是血口噴人嗎?國事是國事,私事是私事,怎麼能混為一談呢?再說,我跟沈大人既不深交也無冤無仇的,就算廷議,於情於理也都說不過去。”嵇明佑賴態十足地打哈哈,“這只是場誤會而已。如若傷著了你家千金,嵇某在此深表歉意,並送名貴補品賠禮便是。”

沈不遇顧不得與嵇明佑對質,彎身摸了休休的額頭,脫下身上的貂皮大氅將她裹住。然後他抱起休休,眼神銳利如鷹。

“嵇大人,這筆賬暫且收著,總有機會跟你算!”

“沈大人,嵇某願意奉陪。你這個千金是你花錢買來的,三皇子不要,你還是留著自己要吧!哈哈!”

嵇明佑望著沈不遇匆匆離去的背影,自是高聲調侃了一番。回過頭來,雙目此時綻出冷厲的光。

“幸虧我反應及時,不然這婁子捅大了。沈不遇是怎麼知道的?誰去告了密?”

有人湊近他的耳朵,小聲耳語幾句。

嵇明佑聞言,張大了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休休一直在做噩夢。

她夢見自己行走在回孟俁縣的路上。可不知不覺前面換了陌生的風景,一條深坑攔在面前。這是條深不見底的長溝,溝邊長著密密的黃蒿荒草,水面幽暗,像一條張牙舞爪的兇龍,蜿蜒橫臥著。

她不得不止步。眼前處處留有令人心悸的痕跡,燻黑的牆、光禿禿的樹幹上烏鴉撲扇著翅膀,滿地泥濘不堪,腳下隱約露出慘白的枯骨骷髏……煙霧繚繞間,前面有星星點點的燈火猶如鬼火。休休費力地往前走了幾步,前面仍是迷濛蒙的,寂靜得可怕。她想張開嘴喊人,不知哪個角落透出女人的哀號聲,尖銳、顫動,聽得人毛骨悚然。她不禁想,難道她真的死了?

“爹!你在哪兒?”

她呼喊著爹,急得滿頭滿腦全是汗。頭劇烈地搖晃著,終於睜開了眼睛。

陰森恐怖的慘相消失了,眼前是晃動的人影,和一張焦慮不安的臉。休休稍一吐氣,便聽得燕喜的叫聲:“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於是更多的人站在她面前,個個臉上透著驚喜。休休定了定眼,才看清柳茹蘭、沈欣楊、燕喜,還有幾名女用全都圍在床前。她掙扎著想起來,被柳茹蘭適時按住了。

“好了好了,醒來就沒事了。昏睡了四天三夜,高熱不退,可把大家嚇壞了。孩子別怕,就在家裡好好調養,一切都會過去的。”

接著,柳茹蘭吩咐沈欣楊道:“你去告訴你父親,就說妹妹已經醒了。”

沈欣楊面露笑意,爽脆地應了一聲,便輕快地跑了出去。

沈不遇進入萏辛院時,柳茹蘭正在給休休喂藥。看見老爺進來,便將藥碗遞給燕喜,示意老爺一邊說話。沈不遇瞧了休休一眼,看見她低垂著眼簾,一副孱弱不堪的樣子,不由得問道:“怎麼樣?”

休休悽泣一聲,幽幽道:“我不想待在江陵,我想回家。大人您就讓我回去吧……”

沈不遇不語,臉色卻暗淡下來。

“燒糊塗了。”柳茹蘭笑道,“再睡幾個覺,那些事便不會再去想了。”

說著,柳茹蘭走到角落,沈不遇會意過去。夫婦倆遠遠地望著病榻上的休休,柳茹蘭先嘀咕開了。

“身子雖是愈了,可心傷不好愈。她夢裡一直喊著‘爹’,醒來就嚷嚷著要回去。老爺,三皇子的心思忽左忽右的,難以捉摸。休休這孩子也夠可憐的。要不等她病好了,我們暫且送她回老家?”

“該死的嵇明佑!”沈不遇咒罵了一句,眉心緊蹙,“這個節骨眼上,回老家豈不前功盡棄?眼看就要過年,緩一緩,我先去宮裡探個虛實。她想要回孟俁縣,萬萬不可!”

柳茹蘭聽老爺語氣堅決,也就不敢再吭聲。她內心也是捨不得休休的,如果她能長期住下來,當沈家的幹閨女,未嘗不是件讓人歡喜的事。

沈不遇思忖半晌,然後近到休休床前,放緩語氣道:“你莫害怕,那些人其實是衝著我來的。朝中詭譎莫測,小人得志步步為營,這些你們小孩子不懂。原以為有三皇子在不會有事,哪知道半路有人出陰招。是我太大意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休休彷彿未聞,垂著眼只顧說道:“我想我爹……我不想待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