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勉強強將眼睛一點點睜開,出現的畫面起初是模糊的,努力了幾次之後,這才能看清。
褚桐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邊,穿著白大褂,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她輕搖下腦袋,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個場景衝入腦中,“我姐夫呢?”
對方沒有應答,褚桐環顧四周,除了這張床以外,幾乎什麼都沒有,不,還有一個洗手池,水龍頭開著,她方才聽到的那陣聲音就是從那頭傳來的。
褚桐視線重新落回男人身上,心裡還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滋生。她昏迷前是和顧清回在一起的,難道這個人……
褚桐沒有發問,她想給自己儘可能地拖延出時間。“這是哪?你是誰?你想要什麼,錢嗎?”
男人轉過身,褚桐對上他的目光,儘管他戴著口罩,但褚桐還是透過那雙眼睛將他認出來了,她裝作毫不知情般開口,“跟我在一起的人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男人輕勾下嘴角,右手緩緩舉起,直到一把手術刀出現在褚桐眼前。她駭然失聲,“你,你想做什麼?”
對方單手撐著床沿,人逐漸往下壓,直到一張臉幾乎要碰到褚桐,他手指落到耳後,動作猶如電影裡的慢鏡頭,口罩被摘下後,褚桐雙眸也逐漸圓睜。她儘管猜到了,可所受到的震驚,遠遠不及這瞬間的親眼所見。
“是你,居然是你。”
顧清回偏頭朝她看了看,“為什麼不能是我?”
“警方一直要抓的人,也是你?”
顧清回站直身,面色陰冷,目光炯炯,“褚桐,要不是你,我和你姐會很幸福的。”
“你明明知道我姐之前遭遇過什麼,可你做的事……”
顧清回似乎被人踩住痛處,他狠狠打斷褚桐的話,“你姐的遭遇,全是拜你們夫妻倆所賜,你敢說,你心裡對她就一點點虧欠都沒有?”
“當然有,可是你呢?你是她最愛的人!”
顧清回有片刻的怔忡,然後是一臉釋然,“她愛我,沒錯,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可你做的事觸犯了法律,我姐姐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她知道以後,怎麼原諒你?”
“那就讓她永遠別知道。”
“顧清回,你未免想得太簡單了。”褚桐掙扎下雙腳,同樣不能動,她朝顧清回看了眼,“你想對我怎樣?”
“你姐姐為了你們褚家,白白丟了一個腎,我想要你還給她。”顧清回將手術刀朝著褚桐腰側貼去,冰冷感令她周身爬滿雞皮疙瘩,她深吸兩口氣,讓自己儘量鎮定下來。“好,如果這樣能換回姐姐的健康,我給。”
“褚桐,我不過是想跟你姐姐過點好日子,你們給不了她的,我給,我把我擁有的全部都給她,你是她親妹妹,為什麼不能做到成全,非要肆意破壞?”
褚桐想到褚玥晴,心中有一陣緊過一陣的抽痛感,可她明白自己一直堅持的是什麼東西,“對,你愛我姐姐,你要給她好的生活。你想過別人嗎?每個孩子降臨到這個世界,帶著最美好的天真,最恣意的純潔,可他們卻過早地枯萎在你手裡,他們父母的哀痛去為誰討要回來?你是心理醫生,你難道不知道那種傷害,是一輩子的時間都沒法彌補的嗎?你有這麼好的職業,收入也不差,說到底是利益燻心而已,別用我姐姐的愛當說辭,可笑!”
顧清回算是領教了褚桐的口才,他盯著她看,目光猶如淬了劇烈的毒藥,“褚桐,你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最搞笑的人應該是你嗎?你享受著你姐姐用自身健康換來的榮華富貴,做著你認為正義且自己喜愛的工作,一邊說要對親姐補償,另一邊,卻無情地將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隨意放在腳底下碾壓、摧殘!”
褚桐是想要反駁的,她最想做的事,是補償褚玥晴,想要給姐姐最好的。她明知顧清回曲解成這樣,完全違背了她的初心,她只是想要將最黑暗的一面曝光出來,讓更多的人免於傷害罷了。可她反駁不了,因為她揭露的,恰恰是姐姐最愛的男人,她之前完全不知,可就算知道了,她能收手,當做什麼都不知情嗎?
有時候,褚桐也反思過自己,簡遲淮說得沒錯,多一個人出事,少一個人出事,和她褚桐沒有多大的關係。她只要依附住簡遲淮,大事小事都不會出在她身上。可是,這樣的人生,便是滿足了?
褚桐耳根子軟,她聽不得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看不得一個個人被按在手術檯上,切斷了從今以後追求幸福的基本權利。她忽然嘲諷地輕笑,“我沒有慷慨大義的決心,但我卻明白一個道理,當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