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家中祭祀,她也將牌位供上。
可是今天,老太太聽了,完全沒有印象,只小聲笑道:“我怎麼不知道你謀了做官的差事?”
南辰真不能理解了,只怔怔地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嘆了一聲才道:“你說的那個他是誰?”
南辰想了一想,咬牙便道:“當今皇上。”
他剛說完,便悄悄坐在老太太身邊去了,這些話是從來不能提起的,只怕她受了刺激,忙坐過去,準備隨時能夠拉住他。
但事情再一次發生了逆轉,老太太完全沒有反應,只是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才小聲道:“如今世道艱難,辰兒既然有此大志要為天下百姓辦事,我本是不應該阻攔的,只是我勸你還是辭官回鄉吧!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官場黑暗,你這樣的人去了,只怕將來屍骨無存,不如趁現在還能夠歸還,全身而退吧!如今的皇上雖然病重,但勉強還能做主,將來再換了一個皇上,那大戲上頭不是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麼?你又要再去重新開始,這又是何苦呢?回來吧!”
南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在考驗自己麼?
老太太說罷,嘆了一口氣才道:“想來我也是自私之人,寧願將自己的孩子常留在身邊,也不願他冒險為國效力,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南辰便小聲試探她道:“老太太可還記得,我在外頭做什麼官兒?”
老太太搖頭笑道:“我連你做官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還真不記得你做什麼官兒呢!跟我說說,你做什麼官?”
南辰見她不像裝樣子,便笑著對她道:“不過一個九品芝麻官,說出來都覺得好笑,不提也罷,娘您也累了,好好歇著,兒子明兒個再來請安。”
將老太太服侍睡下,他才心事重重往渡雲軒來。
林旋兒將醫書全都翻遍了,正冥思苦想。
南辰回家,見她滿臉愁容,便小聲問道:“怎麼了?”
林旋兒命白露和婉月出去準備飯菜,自己才拉他到桌前,小聲道:“我有話跟你說你彆著急,聽我慢慢說完,我尚未見過這個,但想來也並不奇怪,世間原又成千上萬種藥材,人何其渺小,又豈能一一知曉,老太太一直都在吃藥,如今又中了天仙子的毒,只怕還有些問題沒有解決,如今我沒有辦法,也只能幹看著,不過生命應該沒有危險。”
南辰聽了,便點頭道:“你可是說,她將她這輩子最大的秘密給忘記了的事情?”
林旋兒聽了,驚詫道:“你也發現了麼?她近來的確反常,先前我並不察覺,只覺她身體健康並無大礙,可是六老爺說了之後,我細細檢視,果然她有些事情都不記得了。”
南辰嘆了一聲,才又道:“六叔也知道了。”
林旋兒見他表情十分複雜,便輕笑道:“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對身體沒有多大的傷害,也不算大問題,餘下的我慢慢研究,有生之年也能夠有所結果。”
南辰想了一想,才又道:“依我說,倒不如不要再治的好。”
林旋兒有些奇怪,便忙問道:“可是信不過我的醫術?那不如明兒個開始我帶著老太太出去,遍訪名醫,天下之大,總有一天總有一人能夠治好老太太的!更何況前兩日她也說在這園子裡悶得慌,等死一樣,終日吃了便睡,睡了便吃,就當帶她出去到處轉轉也不錯!”
南辰忙拉住她的手道:“稍安勿躁,聽我說完,我不是信不過你,只是我心裡原是這樣想的,老太太忘記的那些,都是以前痛苦的回憶,也是讓她犯病的根源,我曾經想過,她原是沒有什麼病的,只是因為這些事情實在憋屈,又帶著我苦了那麼長時間,一時間又不能如願報仇,所以就憋出病來了,如今這一場大病,讓她忘記了以前那些所有的回憶,如今她認識我,認識你,知道咱們對她好,也記掛六老爺和芊芊,這不是已經足夠了麼?倘或再讓她想起來,是不是就該又開始痛苦了呢?”
這一次,林旋兒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白露和婉月擺下飯來,兩人胡亂吃了兩口,便又往老太太屋裡來。
豐蟬和雙蟬說,老太太因身體乏了,早躺下了。
於是兩人又回來。
對於南辰的那個提議,兩人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只是,這樣做,對還是不對?
若她有朝一日想起來了,會不會責備他們?
她辛苦經營謀劃了一輩子的想法,難道就那樣任由她忘記了麼?
兩人都悶悶不樂,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