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聽了,便忙著將自己袖子拉起來與魏夫人瞧,只見一條兒紫脹的傷痕,自肩膀到後頭,只苦道:“咱們誰敢上去,誰去了便打誰!”
魏夫人聽了,更是急得渾身發抖,這林珍兒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將門之後,如何出落得一點兒道理不講,與那市井潑婦並無異樣,便命身邊人過去攔阻,那小丫頭打著膽子上前,一把抱住珍兒的腰,小聲央求道:“好奶奶,且安靜些兒,太太來了。”
珍兒也不把魏夫人放在眼中,仍舊揚起手中的門閂,喝道:“憑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碰我的身子!再不放開我看打了!”
後頭珍兒的幾個陪房忙過來掰開她的手,珍兒此刻已繞著園子跑了十幾圈兒,已是喘吁吁,手頭的門閂兒也重些,再跑不動的,便將門閂兒一下子扔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在石頭凳上喘息。
魏書謠見母親過來了,便忙著下來,踉踉蹌蹌往她身後跑,一行哭道:“這是哪裡來的潑婦兒,快休了吧!我說不要不要,你們偏說好!這會子打的是我,疼的還是你們呢!快休了她!”
這話原是多吃了兩杯,又兼被林珍兒當著家下人如此羞辱,一時氣不過方才這樣說,誰知林珍兒本就暴怒,又接二連三被魏書謠這樣激,如今又停了這個,便冷笑著站起來,對身後的陪房丫頭笑道:“你們聽見了沒有?那魏少爺說要休了我呢!你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收拾東西去!等什麼呢!難道還等人家將咱們趕出去不成?”
那些丫頭也都不是省事的,聽了珍兒發話,便果真趕著去了,魏夫人氣急,又不好埋怨珍兒,便只板著臉兒對魏書謠道:“灌了黃湯兒,不說那邊屋裡頭挺屍去,倒在這裡丟人現眼!”
魏書謠被母親這樣一說,滿心委屈,原就不是自己碰上去的,他不過隨口說了一句,誰想她淨跟瘋了似的到處追著他打,便低頭不語,漲紅了一張臉。
林珍兒聽了,心頭更是不服,又將中午魏夫人對付自己兩件事聯絡一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便冷笑道:“您老這是說誰丟人現眼呢!也不必這麼著說話,軟刀子往我心上捅,這不見肉不見血的,只能將人氣死,這不是打尿泡子打人,打不疼人氣脹人麼!那咱們可就好好說道說道,若說丟人現眼,可真該您這寶貝兒子,那一夜不是打窯子裡頭回來,渾身酒屁臭氣,咱們家老爺好歹也是個朝廷命官,掌管著一方事物,竟生了個這麼不長進的兒子,就有他們粉頭兒王八樂得,不容我怒得?”
魏夫人氣得一個趔趄,後頭丫頭忙扶住,將一隻手撐住前頭的廊柱,怒道:“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規矩!老婆婆在這邊說話兒,兒媳婦隔著院子回嘴的!”
林珍兒往前頭走了兩步,冷笑道:“規矩不規矩的,稀罕不稀罕的,也不過是你們魏家哭著求著給的,若然不是,我能到這裡來?要怪也只能怪你們瞎了眼!”說罷還啐了一口。
魏夫人只覺一陣心絞著痛,便忙捂著胸口癱軟下去,後頭人忙扶了,或忙去找藥,或忙去找人,亂糟糟兒的,魏書謠見了,便上前對林珍兒道:“姑奶奶,算我怕了你!就少說兩句,沒見我娘都氣成什麼樣兒了!”
林珍兒得意,抱住雙手冷眼瞧著,也不答話。
魏書謠此刻又羞又愧又急,忙趕著將母親送回去,魏紀見了,怒從心起,卻也只忙著抓藥給魏夫人吃,少不得又將魏書謠抱怨了兩句,一時魏夫人緩過來了,未開口先流淚,才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才道:“這是咱們造的什麼孽啊!竟有這樣一個媳婦兒!”
說得魏書謠也跟著掉眼淚,魏紀想了一想,便才小聲對魏書謠道:“書謠,這事也不該怪你,原是她嫁到咱們家就是奔著錢來,如今咱們已經家財散盡,供養不起,她自然這樣尋事,想來如今咱們說了她和林家也只不信!”
魏書謠驚得呆了,便才忙道:“滿福堂生意一如既往,賬本兒都是我打理的,前兒個算了算,一月也有幾百兩銀子的進益,如何說咱們家財散盡了?”
魏紀便趁機將百草堂一事說了個清楚,直驚得魏書謠半晌合不攏嘴兒,又過了一會兒才長長嘆了一口氣,魏夫人便拉住他的手道:“孩子,那個寧德不是好人,想他接近你便是為了這個,好在供藥權還在咱們手中,那些錢不說幾年也能慢慢回來的,只你該懂事些個,萬萬不可在和那壞人混在一處!”
魏書謠有如大夢初醒,怔怔地半日說不出話來。
三人正說話,又老婆子往外頭來了,急匆匆地在窗下回道:“老爺,太太,少奶奶這會子收拾了東西要回孃家去哩。”
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