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丫頭婆子,誰都喜歡你!將來也是不愁的。”
越來越接近正午,林旋兒只覺得雙手全是汗,已經將柳氏的衣服都弄出了兩個印子。
此時的柳氏只是一心陷在丈夫即將凱旋歸來的狂喜之中,已是半年未見,自然想念,只是女兒面前不好說出來,低頭看到衣服上的印子,又怕若然雲夫人看了,抱怨這般邋遢,實在不該,便起身對在窗欞下候著的明瑞家的說:“明姐姐,我現在要回屋裡去更衣,你進來扶我。”
說完又轉頭看著奶孃和紫菱,低聲說:“你們要好管束她,這兩日老爺就要回來了,你們且看好了,不要再惹雲夫人生氣,該敬茶的敬茶,該請安的請安,不要誤了時辰!小事要處處留心,今日也怪我的不是了,光顧著高興,專程來督促她去請安也忘了,若是雲夫人責怪起來,就說是我禮數不周,來了她屋子裡閒話兩句家常,耽誤了她的正事。”
奶孃連聲說好,柳氏起身便要走。
林旋兒來不及多想,一個激靈便拉住她的手,小聲問道:“娘,我陪你去一趟!”
“好好在你的屋子裡呆了,仔細回頭雲夫人過來找你過去問話,對了,你的書讀到哪裡了!瞧我這記性,越來越差了,問了一樣,就忘了另外一樣。”柳氏又坐了回來。
林旋兒舒了一口氣,她若是不走,她便能看到那些人是如何說辭的,隨機應變,至少不會讓她再就白白了這樣就去!
思及此處,便笑著對她說:“四書五經已經完了大半!您若是高興,我可以背幾句跟您聽聽!”
這倒讓柳氏開懷,想這女兒歷來是林府這些姊妹中唸書最好的一個,上次問起來,先生只說還在講《易經》,女孩兒家多數不喜歡這個,所以時間長些,已經教了一年多!現在聽她竟然已經唸完了五經,心中自然是喜歡,又擔心先生教的不到,她未必能理解,自己只管先聽了,其餘的,就等老爺回來了再細細考她,便笑著說:“你就先背兩句《中庸》來我聽一聽。”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可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也;可離,非道也······”張口便可以輕聲的朗讀出來,柳氏心中更是歡愉,看到女兒出色且有了好的歸宿,看到丈夫凱旋歸來,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又復何求?
淺笑著低頭看自己的衣裳,也的確有失體統,想林家厚德載物,禮數規矩一樣不可少,缺了禮數,只會讓外人笑話呢!便輕輕揮手打斷了林旋兒,笑道:“今日聽你念得好,我心裡踏實了,我自個兒也一知半解,所以不敢同你論理,還是等你爹回來再給你細說吧!我這裡還得回去呢!若是今日晚飯的時候要同桌用膳,恐遲了就來不及換衫,又多生事端。我就先回去了!”
林旋兒哪裡肯聽她的,但一想硬留也留不住,索性直接跟了出去,小聲道:“我多日都沒有去你那裡坐過了,今天興致好,我的書也讀完了,你就帶我去坐坐吧!”
柳氏看她說了兩次,便也不再阻攔,母女二人沿著抄手遊廊慢慢向前走,一前一後,林旋兒在前,柳氏在後,她始終堅持自己是妾婢,而林旋兒是林家小姐,尊卑有別。
這讓林旋兒十分不自在,想來以前她一向如此,只覺得錐心地痛。
該死的禮教!
都是一樣的女人,卻是三六九等,雲夫人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嫡妻,她爹是雲清鴻翰林院院士,哥哥雲浩謀職在禮部,專司祭典大事,惠姨娘是她陪嫁的表妹,自然是收了房,而柳氏卻只是村婦之女,父母兄妹都守著幾畝薄田,艱難度日,前幾年更是相繼撒手人寰,林旋兒自小就看了雲夫人對母親諸多刁難不滿,一句話,雲泥之別。
心痛之間,午時已是悄悄逼近。
卷一 昔日又復來 6。匆匆
不消多時,便來到柳氏居所,雲夫人心中謀算不差,平日裡苛刻一些,但這院落倒是收拾得當,並非開恩大發慈悲,不過是想到林老爺會過來,不會落人口實罷了。
這邊是雲夫人聰明的地方,表明上永遠都冠冕堂皇,讓父親看了也覺得心安,而是父親常年不在家,一旦是出門去了,少不得一些陰險手段對待她,偏不巧母親柳氏又是個逆來順受的,平日裡也不敢頂撞她,只消一看到父親,更是除了喜極而泣,聊些家常便什麼都不會說,這雲夫人深知她的秉性,對她冷嘲熱諷、欺凌侮辱自是從來都不客氣的。
就連她那邊也是,只要是父親回來了,那些婆子丫頭地站滿了,只要父親一走,不消三日,又只剩下奶孃和紫菱。
這些事情,不細想還真記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