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品階雖低,卻也不能擅離職守。所以雖然倪之謙二月裡便中了進士,他也不能立刻進京來給兩個孩子主持婚事。只能等到臘月十五官員大歇,才帶著兒子上路,到晉京過年,拜會燕老夫人,同時把女兒的婚事辦妥。
因先前沒走過媒聘,說出去好似私定終身一般,到底於禮不合,楊蔓君自然不會到處嚷嚷,是以除了燕馳飛與燕驍飛兄弟兩個,根本沒人知道倪之謙的存在。
這時她生怕事情臨到眼前又起了變化,索性壯著膽子說了出來:“感謝祖姑母為我著想,不過父親對我的婚事已有安排,人選是他府學中的一名學生,今年中了進士,與二表哥三表哥一同在翰林院裡。”
燕老夫人不悅地眯了眯眼睛:“荊州的學生,在京城裡沒依沒靠的,就算進了翰林院又能有什麼出息,你父親選的這個人選不好,回頭等他來了我再勸他,這事今日就不說了。”
她滿以為自己能動楊安,誰知對方是個硬骨頭,威逼利誘全不管用。
燕老夫人不能如願,便覺得楊家父女不識好歹,脾氣上來直接翻了臉,大年三十叫人打包了他們的行李,將人趕出燕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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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外放
燕國公府門外的大街上,楊蔓君默不作聲地撿拾行李。
若說半點不難過,絕對是騙人的。
她在這裡住了一年多,與眾人相處融洽,尤其是燕老夫人,時時處處做出一副對她關心愛護的姿態,多有照顧,怎麼可能沒有半點感情。
只是無論如何想不到,在如此表象下除了暗藏不堪的目的,還有翻臉不認人的絕情。
楊安是個精細的讀書人,看到女兒懨懨的模樣,多少猜得到她心思。
他比女兒多了二十多年閱歷,對世態炎涼、人情世故當然更有體會。燕老夫人今日做派,說白了就是用人朝前、不同朝後,除了看清楚她為人處世的態度,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至於所謂的親戚情分,以燕國公府的權勢地位,他們父女三人不過是門窮親戚而已,本就對人家毫無助益,又是遠親,難不成還指望燕老夫人對自家掏心掏肺不成。
看得清楚明白歸一回事,女兒被人傷害了還能平心靜氣又是另外一回事,至少楊安現在就做不到。
楊家雖頂多算是小康之家,但身為父親,對兒女的疼愛絕不比大富大貴的人家少。先前燕老夫人主動上門,把楊蔓君捧得星星月亮一般稀罕,他還當真以為女兒當真得了這位遠房姑母的喜愛,想不到根本只是打算用來糟踐。
楊安此時既恨自己一時失察,害女兒受了委屈,又怨燕老夫人居心不良,為老不尊。
可當著女兒,這些話都不能說。
他上前接過楊蔓君手中的包袱,強顏歡笑地摸摸她發頂,說:“走了,今天大年三十,爹爹帶你們下館子,吃頓好的。”
楊文棟到底年紀小,且燕老夫人與楊安協商時並未讓他在場,所以對究竟發生何事並不十分明白,一聽要吃好吃的,立刻來了精神,問:“就咱們三個嗎?姐夫來不來?”
楊安同他念叨過,這次上京城來的目的是為了給楊蔓君與倪之謙成親,小傢伙從小沒少得倪之謙教導功課,與他親厚得很,因此不用人教,自動自覺便改了口。
楊蔓君聽得面孔微紅,啐道:“誰是你姐夫,別亂說。”
“就是倪大哥呀!”楊文棟答得理所當然,“姐姐你不會當了陳世美,喜新厭舊拋棄了姐夫吧?”
話才說完,楊蔓君就瞪圓了兩隻杏眼,追著弟弟作勢要打。
楊文棟嬉鬧著躲避姐姐的魔掌,不想一頭撞進從燕國公府側門出來的孟珠身上。
男孩子虎頭虎腦力氣大,撞得孟珠“哎呦”一聲便往後倒,幸虧身邊跟著如霜,眼明手快一把撈住她。
楊蔓君連忙上前在弟弟頭頂乎了一巴掌,責怪道:“怎麼不看著路,撞壞了人怎麼辦?”
又轉頭向孟珠連連道歉。
孟珠當然不會計較。
她與楊蔓君在書院中也相交了一段時日,雖不如與蔣沁那般親密無間,無話不談,但對楊蔓君的性情也算有所瞭解,知道她說不願給燕馳飛做妾便是真的沒有這種心思,絕非事先與燕老夫人透過氣的,所以從來沒有遷怒過楊蔓君。
至於今日的事情,孟珠就有些看不明白燕老夫人為何要如此窮兇極惡。小年夜時燕馳飛也當眾表明不納妾的心意,既然兩人都無意,為什麼還要對楊家父女威逼利誘,最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