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人也罷,才認回來的便宜老爹雄娘子也好,都是受過這位“畫眉鳥”不少恩惠的。雖然說她的動機大約不純,但無論怎樣都不能否認她曾經救過他們的事實。
這種被人“挾恩圖報”的事兒,真心糾結。施靜自認自己還不夠心狠手辣,她又素來不喜歡欠人家人情,所以,略微想了想之後,她還是嘆了口氣,朝著柳如眉道:“你既然有恩於我們父女,這件事,未必就沒有轉圜的餘地……若是我沒有聽錯,你方才是在說,‘若是不能救他’,亦即是說,你家夫君還活著?”
她見柳如眉嗚嗚咽咽地,似乎想說話,便嘆了口氣道:“你若是不再自尋短見,我便解了你的穴道,叫你好好說話。”
柳如眉微微愣怔了片刻,便點了點頭,施靜倒也不拖泥帶水,徑直解開了她的啞穴,但是卻仍是留著幾個大穴,以便保證在談話的過程中,不出現什麼不可控制的因素。
柳如眉見她如此細緻,目光中更添了幾分複雜,嘆息著道:“我在湖邊徘徊了數日,並未見到他……他的屍首,故此他自是還活著,只是,落在令堂水母陰姬手中,大約已是生不如死了。”
施靜冷冷道:“母親素來討厭男子,想必除了跳湖,他還做了什麼惹惱了她的事扒……我且問你,你們既然知道她在沙漠幽谷中閉關,為何還要前去打擾她清修?”
柳如眉苦笑道:“水母陰姬的名頭,江湖中誰人沒有聽說過,若不是迫不得已,我們又怎敢去打擾她老人家……實不相瞞,我此前曾去神水宮求見過宮主,但只可惜,未能得見。這些年,為著我的這種毒,外子與我想盡了各種法子,奈何,均是徒勞無功。這一次,外子聽說了宮主就在那沙漠谷中閉關,因實在不忍我再受這種毒素所苦,更加不忍我因此而喪命,故此才……”
施靜冷笑道:“好個夫妻情深、生死相隨。只是,既然他如此不捨得你,卻又肯為你跳湖,必然是深諳水性的。以你們這種詭計多疑的性子,說是要老老實實跳湖,恐怕是不會這麼簡單的,必定是佯裝跳湖,繼而伺機暗算了我母親罷。”
柳如眉未料到她居然能猜測出此中內情,略頓了頓,方才道:“既然小靜已經猜到,我便也不再隱瞞。這也是我們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只道宮主經過上月一番惡戰,必定功力受損,原來也不過是想著要外子下去,做個談交易的砝碼。誰知道,外子方才接近那湖面,便見到水柱沖天而起,將他捲了進去。我欲相救時,卻聽見水母陰姬警示我道:‘若是要活命,便速速遠離此地’。然後便見一重水幕將那湖面牢牢封住,竟是再進去也難。”
柳如眉說到這裡,又不免繼續哭泣了起來。而她既然出現在這裡,大約是實在在水母陰姬和神水宮那裡找不到突破口,故此想著來個“圍魏救趙”了。
對於後面的劇情,施靜並不怎麼關心,只是那暗算水母陰姬的事兒,柳如眉既然沒有否認,那便是預設了。原來這對男女居然真的為了逼迫水母陰姬給她們解毒而下手暗算,施靜只覺得心頭的怒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又想著水母陰姬忽然用了這麼霸道的武功,會不會又加重她的內傷?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施靜卻不免又暗自擔憂了起來。那柳如眉卻似無暇再看她的神色,只是悽悽慘慘地繼續哭道:“他是為了救我才會如此的……只是被令堂水母陰姬扣押,我又實在無力奪回他,不知道小靜能不能替我求求令堂,將我夫君放了。我現下也別無他求,只想最後的時日,能同我家夫君一起過活。”
施靜聽得她終於說出對自己的請求,倒也有些詫異。原來這柳如眉要的就是這個結果?那麼當時直接跟水母陰姬說她救過自己不就完了,就算當時沒把握讓水母陰姬相信她,這回見了她,也可以直說啊?犯得著要攻過來偷襲制服這招兒麼?
雖然似乎每一個疑點,柳如眉都給了她解釋,比如夫妻情深啊,水母陰姬的武功太高啊,怕施靜不肯答應啊、甚至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但是,正是這種看似什麼都很合理的東西,微妙地讓施靜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這所有的事情裡,最不對勁兒的,恐怕就是無花了。她想到這裡,便乾脆地打斷了柳如眉的話,徑直問道:“你想要的,只是叫我母親饒了你夫君的性命?”
柳如眉道:“正是。”
施靜淡淡道:“幫你傳個話兒倒是沒有什麼要緊,若是你夫君還沒被我母親處置了的話,或者我還能幫你說這個情。”
柳如眉的面上立刻染上喜色,不過她也不是蠢鈍之人,見了施靜這副表情,又怎麼會不知道她話中還有話,故此,當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