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依舊冰冷,施靜的心便也愈發冰冷了起來。就在她想著是不是自己這位便宜老媽終於被惹火了,要一袖子將那位便宜老爹雄娘子扇飛的時候,卻見水母陰姬只不過是輕輕揮了揮手,然後,雄娘子就軟軟倒在了地上。
她就那樣看著雄娘子,冷冷地,一字一句地道:“你不該來的。”
殺氣頓時四溢,施靜驚恐地瞪大眼睛,拼力衝擊穴道,只覺得周身血脈逆流,險些吐出血來,然則此刻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總不能眼看著老爹被老媽砍死在自己眼前吧?
不要命似得亂衝亂撞了幾次之後,施靜彷彿終於找到了解開穴道的法子,她心中一喜,拼著受內傷的風險加大了衝擊的力道,然則冷不丁的,劇變又生。
頭頂的山壁上再一次傳來巨大的爆破聲,眨眼之間,滿身鮮血的宮南燕已經如同地獄羅剎一般從天而降。她的手裡握著一把還在滴血的劍,而刺中的竟不是雄娘子。水母陰姬不知道什麼時候擋在了雄娘子的身前,胸前的白衣,已經被血色染紅。
而她的身後的要害上,也插著一柄匕首。鮮血緩緩地自她的唇角滴落,她的眼中,卻終於不再冰冷,沉寂莊嚴如法相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很奇特的,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傷的微笑。
世界變化的實在太快,施靜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懵了。然則這卻也不妨礙她聽見從山體坍塌的轟響聲中聽見宮南燕嘶聲的怒吼:“為什麼?為什麼?我到底有哪裡比不上他,你,你竟然為了他……我……”
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切都在坍塌,以施靜的目力,卻仍能透過騰起的煙塵隱約看到不遠處那生死糾結的人們:美麗的宮南燕如同玩偶一般摔倒在遠處破損的石壁上,重傷的水母陰姬正在緩緩站起身,她的身後,是面露驚愕、痛惜和悔恨的雄娘子。
他似乎在叫她的名字,然則她卻頭也不回地朝著施靜走來。
看她的樣子,好似是要飛身過來救施靜,但比她更快的是,一塊巨大的岩石在眨眼間轟然降落下來,將她的路徑完全封死。情急之下,她竟立刻運功,想徑直將那山岩劈開。與此同時,有另外一雙手,卻已經將施靜抱了起來。
毫無意外地感受到了此人身上熟悉的氣息,施靜破天荒地沒有掙扎。她心中牽掛著水母陰姬和雄娘子,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正好見到滿身鮮血的水母陰姬劈開了那塊山岩。
看見施靜完好無損,她釋然地一笑,跟著,便趔趄了一下,朝著腳下忽然出現的縫隙栽了下去。
施靜驚呼了一聲,卻見也是渾身是血的雄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衝到了她的身邊,牢牢地拉住了她的手。
水母陰姬似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想要掙脫,然而看見他的瞬間,她卻忽然停下了動作。
在一片坍塌中,他的目光中仍是痛苦和怨恨,然則卻仍有愈發濃烈的痴心和愛戀蘊含其中,他用唯一還能動的那隻手緊緊拉著陰姬,雖然無比吃力,但仍死死不肯放手。
這樣一對奇特的人,便是她的父母。
他們終究還是做出了他們的選擇,縱使不能相敬如賓,但仍同生共死,不再分離。
山體終於完全崩潰,施靜被護在懷中朝著外圍飛退,眼看著他們隨著小島的殘骸沉了下去,直到最後也無能為力。
還來不及從茫然和悲痛中回過神來,她卻忽然發現今天的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這座小小的海中孤島抵不住如此頻繁的轟炸,已經整個的分崩離析,坍塌入海。然則這爆破同時還不知道是打破了海底深處的什麼平衡,竟如發生連鎖反應一般,讓整個海域都翻湧了起來。
眼看著他們兩人就要被忽然出現的巨大漩渦吞噬,施靜總算衝破了部分的穴道,吐出一口鮮血,苦笑了一聲道:“你走吧,別管我了……幫我照顧小白。”
那個人卻沒有動,只伸手撫上了她身上的幾個大穴。
施靜有些詫異地抬起頭,卻見他臉上露出一個淡然的微笑:“這件事,還是你來做比較好……你一直做得那麼好,現在若是換人,豈不可惜。”
她苦笑,待要繼續再說句什麼,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忽然發力,將她一掌推了出去。施靜猝不及防,已經被他一掌推出了老遠。
再次落水的同時,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穴道全被解開,本能地撲騰了幾下,便堪堪遠離了那片危險的海域。然則她心中卻暗道不好,轉過頭看時,果然見到力竭的無花正被旋渦吞噬。
他的眼中,也是複雜無比的情緒,但面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