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翠衣少女面色一變,身形一晃,已經趕到了施靜身邊。她將手裡的食盒往施靜手中一塞,附在她耳邊低聲道:“食盒裡面有張圖,記載著從內部出谷的辦法,你自己進門去罷,小白就在裡面。趕緊帶著他,速速離谷。”
施靜看了她帶著人皮面具的臉一眼,終於還是忍不住道:“多謝姑娘,不知道日後……”
翠衣少女神秘一笑,悄聲道:“若是小靜真要感謝我,以後會有機會的……你記住,我是‘畫眉鳥’。”
她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迅速離去。
施靜望著身後黑魆魆的長廊,和麵前橫七豎八的屍體,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然則她離去的話音似乎仍縈繞在耳際,“小白就在裡面”。
這句話戰勝了一切恐懼。
她再不遲疑,伸手推開了那扇紅通通的大門。
〇四八畫眉
這語聲雖然十分冷淡,但卻又清越優美,讓人聽了說不出的悅耳。
正是那白衣少女的聲音。
施靜見她去而復返,本有些高興,卻見許夜的師姐面上掠過一絲極淡的陰影,雖然不過一閃而過,但因施靜離得近,居然沒有錯過。
她心中疑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轉過身,朝著白衣少女笑道:“原來是姑娘回來了。”
許夜的師姐也笑道:“二妹你回來的正好,三妹也來了,咱們姐妹,說來已經很久未見,今日能在此聚在一處,倒也難得。”
白衣少女如同一片雲朵一般飄進來,聞言冷笑了一聲道:“如此相聚倒也著實難得,只是師姐既然來了,不去看看師父麼?”
這番話,卻是有些奇了。雖然這白衣少女本就十分冷漠,但她原本在冷漠中,尚還存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故而,施靜也未覺如何。然則她這幾句話說出口來之後,此時聽來,竟覺分外刺耳冰冷。
她有些愣怔,但瞬間已經明白了過來,原來那句話的重點,是在“師父”兩個字。
可見,石觀音已經回來了。
那麼,也就是說,被發現與她這個“外敵”勾結的話,這兩位師姐妹就一個都逃不掉了。
而如果都是自己人,也犯不著如此生硬做戲。至少在這件事上,她、許夜的師姐和施靜算是自己人,那麼,唯一的觀眾和外人,就是躺在地上那位紅衣的少女了。
看著她瞪著圓圓的大眼睛,滿腹狐疑地看著她們三人,顯然並未全信白衣少女的說辭,抑或是她們師門師姐妹間另有其他隱情,總之,她的存在,讓人心中十分不安。就好像,她是石觀音的另外一隻眼睛一樣。
雖然說不知道那兩位師姐妹如此幫她到底有何目的,但也不能隨意連累她們不是。想到這裡,施靜笑了笑,正打算趕緊跟她們撇清關係,卻見許夜的師姐已經笑著道:“師父已回來了麼?我與師父很久未見,正是該好生拜見她老人家了……二妹奔波勞累,便在此好生休息一番罷,我帶著三妹同去。”
她說完,居然輕輕鬆鬆地自地上拖起那紅衣少女,翩然離去。白衣少女看著她們消失的方向,欲言又止,卻終究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道:“你隨我來吧。”
她仍然以白紗覆面,雖然看不出表情,但施靜能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不安和低落,然而她終於還是平靜了下來,熄滅了燭火,用紗罩罩了明珠,然後才帶著施靜翻身出窗子。
正如同她此前所說的那樣,即便剛才她這屋子裡算也鬧了個小插曲,但外面居然仍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靠近。
可見,她說的並不是假話,只是,顯然那紅衣少女不再她所說的“尋常人”之列。
施靜默默地嘆了口氣,又想了想,若是石觀音本人,想來更不能算是“尋常人”,剛剛來的要是她,那豈不更加杯催。
所以,潛入敵人內部啥的,真心不是誰都能幹的事兒,至少,以她的人品,撞上個她們的師妹,就已經算是很好,也不敢再求其他了。
施靜緊跟著白衣少女在樓閣中穿行。夜色又深了些,但迴廊中仍有無盡的輝光,足以看清路徑和人的面目。施靜穿著許夜師姐此前要她換上的白色紗衣,看起來倒是跟石觀音的這些門人差不太多。不過即便她穿上一樣的紗衣,還是跟這些女孩子不同,容貌還在其次,主要是氣質相差太多了。
石觀音門下的弟子,無論如何都帶著一種俾睨天下般的傲氣,讓施靜這種素來缺少王八之氣的人自愧不如。
故而,這種障眼法,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罷了。但是,即便是如此,她們仍居然是一路